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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了十月,鹭城常年树木葱郁,没有落叶萧瑟给入秋做征兆,但降了温度的风愈盛,终于有了点寒凉秋意。
从盛夏到深秋的这小半年,破了颜予这几年在鹭城停留的时长记录,她压根没留心细数日子,顺遂的过了一阵回过头才发觉竟然已经这么久。
这种不寻常的情绪,让颜予切实有了一回恋爱使人沉溺的感觉,生活不够波澜壮阔,却也没有那么明确想向外游荡的念头。
期间徐声又趁周末回来过一趟,偏嘴硬的不肯承认是为了杨湛,拉着颜予喻子期生生弄成了四人约会。
好在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拆穿这种别扭心思。
而关于生活里的其他。
《不言而喻》上架以后反响不错,即使都市言情被幻想言情分走不少市场,流量不如以往景气,可它在频道内的涨幅始终保持前几,字数过半时又上了金榜,颜予对此已经满意。
她往飞行救助队跑的也不那么勤了。
交稿完成了大半,原本计划的从前线到政务十二个岗位写完九个,除了罗部长提出想多要一篇重大的纪实事件报道,其余都不算难。
而重大救援不是什么好事,发生也不受人期盼,罗部长自己都只说随缘。
工作遂心,恋爱甜蜜,一切都挑不出错。
但颜予总觉得喻子期举止有些反常,这种反常体现在细枝末节里。
比如他几乎不主动邀请她去他家,去了也绝不留她过夜。
又比如他们时有情难自制的时候,却始终没有跨过身体接触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些颜予看在眼中,又难免在脑子里琢磨,她并非觉得喻子期会做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只是怕他有什么苦衷不肯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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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期接到颜予电话的时候,正和祖煊一起看今天的第四套房。
中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领着两个品相上佳的男客户不免生出点别的心思,热情不说,还格外有耐性。
她舌灿莲花地把面前这套复式夸了个遍,从朝向到风水,从装修到物业无一遗漏,末了还加了句:“要我能住进这样的房子,怕是做梦也笑醒了。”
说罢暗瞅了眼喻子期,可惜喻子期注意全在颜予的来电上,淡淡的说了句“别出声”就避到窗边,全然不顾身后的秋波暗送。
祖煊觉得格外有趣,平时主动贴他的女孩不少,可但凡他和喻子期一块儿,女孩们总是优先向喻子期示好。
他调侃中介小姐:“对我朋友有意思?”
也不等人回答,他又问:“我不好吗?怎么你们都喜欢他那种类型。”
中介居然认真回答:“喻先生看起来就是事业有成专一顾家的好男人,祖先生您给人感觉有点花,看起来就挺像渣男的。”
“……”
呵,他渣个屁。
事实上,这套房担得起中介天花乱坠的夸奖。
喻子期临窗而站,目光所及之处的景致很好,他料想颜予应该会喜欢,但暂时按捺下想和她分享的欲望。
“你在做什么呢?”颜予在听筒那端问。
“和祖煊在一块,买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东西有点贵重罢了。
颜予应了一声也没追问,接着和他打商量:“等你下周轮休的时候,我们去泡温泉怎么样呀?”
温泉?
喻子期眼皮猛然一跳:“御云山庄?上次没泡成的那个?”
“不是,去隔壁芗市的半月山。”颜予翻着记在笔记本上的攻略,一副做足了解的模样,“听说那边的活泉水质更好,还有牛奶浴红酒浴什么的,去么?”
喻子期陷入犹豫。
泡温泉这种行程,怎么听都像会发生事儿的,可他还记挂着想把第一场情事留在新房,一时倒也不好决定。
他的思索沉默在颜予这里自动翻译成了不太乐意,于是她自然的又接过话:“也不是非要去,磐基开了艺术展,东山岛的螃蟹也肥了,我们去哪都行。”
她语气平常,没有半点不悦或者委屈,好像这件事原本就有ABCD选项,任他挑哪个都可以。
颜予这种处事方式,应该称为善解人意。
而喻子期最受不了颜予的善解人意。
没有人是生来就摒弃了自私的属性,也没有人是自始就学会顾及他人。
所谓的善解人意必然是经历过拒绝、失望、委屈,于是才有推己及人的设身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