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萝刻意做了一番憔悴妆容,穿着素色衣衫到了紫宸殿。
未登上虚弥座,就被值守的神策军拦住了。
白瑾神色肃戾,喝斥,“大胆。皇后娘娘你们也敢拦?!”
军士揖手躬身道,“娘娘恕罪,此乃陛下亲口谕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请娘娘稍后,待本将请示陛下,方可入内。”
说着,军士朝旁打了个眼色,一个黑甲卫立即跑进大殿。军士当首直立,半分不让。
白瑾气得又要斥骂,给白雪萝喝止了。
“陛下遇刺,宫中戒严,这也是情理之内。”白雪萝面上不见丝毫不悦,“如此便有劳将军了。”而笼于袖下的十指早已甲入掌肉。
很快,军士回禀,“陛下有令,已知悉娘娘关怀,但不必娘娘伺疾,请娘娘回承元殿静待后情,规束后宫众嫔妃,莫要胡乱撺掇流言、传递谣言。一旦发现,重罚不待!”
白雪萝又惊又怒,直问,“陛下重伤,若不由本宫侍疾,那何人在内侍应?”
那传信兵犹豫地看向年轻将军,将军道,“此乃陛下口谕,吾等不敢置疑。陛下内寝之事,亦非末将可宣可问,请娘娘恕罪,娘娘请回吧!”
白雪萝端庄的肃容阴沉了三分,不甘愤懑却只能隐忍。
白瑾喝斥那守将,意欲招呼左右冲上虚弥阶,也被迅速包围,很快惊动了一人前来调停。
来人正是大太监李延福,他恭恭敬敬地朝皇后行了一礼,“娘娘息怒!并非奴等故意为难,实是陛下昨夜遇险,又一宿难眠,唯恐躁气血腥伤了娘娘,才如此下令。眼下寝殿内有大医正等人侍疾,还有我与李宝瑞伺在侧,亦必不敢有分毫怠慢,请娘娘放心。”
白雪萝哪肯相信,但碍于李延福两朝元老的身份,便是个阉人,也不能小窥,只得压下怒火,直问,“本宫只是想见见陛下,看一眼,安个心,也不成?陛下从未如此过,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要如此瞒着本宫?”
李延福似是愣了下,垂眸道,“娘娘所虑有理。这意外嘛,也确有一桩。”
果然有事瞒着,“何事?”白雪萝略压了压火气,沉声问。
李延福道,“乐娘娘近日在做药浴调理身子。听闻陛下遇刺消息,便带着药浴师傅来帮忙,教陛下给骂了,说是病急乱投医。乐娘娘很生气,便在侧殿用膳,故意把香味儿往内寝里扇,陛下一怒之下……”
“够了~”她可不是来听那“孽种”的好事儿。不提还好,一提白钺的事,白雪萝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得甩袖走人。
刺杀案的更多消息被送到了鲁王府,几日后,皇后才得到确切消息。
“许依诺那晚正好在御花园里,碰到皇帝追刺客至,得了个救驾之功,还为此受了伤。那日不让娘娘入殿,正是因为陛下唤了亲信的医正和太医为许依诺诊治。据说是伤到骨头,若不及时拔箭,或至腿瘸,半身残疾。
陛下与许美人意见相左,争执不休,至陛下砸了好几个玉花瓶,推了牡丹绣屏,差点儿把人扔浴池里。并非如李延福那阉人所说是乐娘娘惹陛下生气,乐娘娘是在娘娘您离开之后,才到了紫宸殿。”
白雪萝气得一把扫掉几案上所有的东西,满地碎屑飞溅。
“大胆阉奴,也敢欺瞒本宫!”
白瑾小心翼翼道,“娘娘,眼下那贱人还住在陛下的寝宫中,听说其姿态极为嚣张,把陛下呼来喝去,比之乐贵妃的无礼娇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女,绝留不得啊!”
“留不得?!你以为我不知吗?早前那晚我便安排了人除掉她,谁知道这女人不但没死,带愈发地伶牙俐齿,自鸣得意,在陛下和白钺面前装腔做势得了宠。陛下暗中还派了暗卫保护她,本宫如何下得了手?!”
“娘娘不便,但夫人或有办法。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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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鲁王府。
一份详细的资料已经落到了鲁王妃手上,从许依诺入宫开始,一直到刺杀当日的所有行为言辞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鲁王妃轻掸了掸厚厚的纸卷,道,“呵,这个许家傻女,突然就成了陛下贵妃身边的大红人。许丞相育女倒是真有一套!”
她起身踱步到屋廊下,举目一眺,漫天星河迢迢,在启明星下的南斗六星中,一颗星子耀耀生辉,与北斗紫薇遥遥辉映,宛若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