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怎么突然来了?都不打个招呼……”
许依诺眼神乱飘,“你瞧臣妾这都舞得一身汗,实在是……”一边悄悄用力想挣出男人的怀抱,没想这男人故意收紧手臂,抓得更紧了,“实在是仪容不整,不便伺君。不如……”
轩辕烨岂会不知这女人又想作妖了,他不以为意,“那正好,来人,备净房,朕与美人要沐浴。”
“不——”许依诺吓得大叫一声,一只手高高拍在半空中,在场众人瞧着那只雪白雪白的小手,为美人的垂死挣扎无声叹息。
“哦,美人这是在拒绝朕?”男人的声音扬起时像刀锋划过。
许依诺忙缩回手,又怂又讨好,“陛下,您误会了。臣妾是觉得,这大好的月色,这么早就洗漱,实是浪费。既然,咱们已经开了一曲儿,何不再来一舞。陛下可尝尝妾新酿的……佳酿菠萝啤。”
一个眼神儿,宫婢们忙支起新案,摆上夜宵,尤其是那几盅的啤酒,灌在西域进贡的琉璃盏中,可见着细小的汽泡串串上涌,十分罕见,让众人瞧得都移不开眼。
只是这啤酒想要醉倒人可没那么容易,恐怕喝成啤酒肚都成不了事儿。许依诺回头便让人拿了几坛子果子酒,这酿起来还没超过半年,效力恐怕不够。但若是喝得足够多,不怕他不醉。
许依诺又给李宝瑞暴料,直说那果子酒有多么多么好喝,让他也多喝点儿。
李宝瑞只以为许依诺是在讨好自己,想套什么消息,便也投桃报李,透露了些消息,“娘娘放心,陛下最近也没有招钟昭媛伴驾了,今天虽然钟昭媛来了,陛下也打发人走了,连面儿都没见。”
“真的?”这关她什么事儿,大猪蹄子要什么女人随便他要去。
“当然是真的,小的绝不敢欺瞒娘娘。”李宝瑞正色脸。
许依诺笑着又塞了一瓶神药去,不得不说,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舒坦啦!
“许依诺!”
轩辕烨见女人一直逮着他的小太监嘀咕个没完,有些不高兴,喝了一声将人攥回身边,便倒了一大杯啤酒喝下去。许依诺忍着男人的毛手,奉承了几句后,就退回院中又跳起了汉舞。
轩辕烨听着歌,心思也不由放空,感觉入口的液体醇香至极,偏又苦涩得很,忍不住一再拿起。许依诺示意宫婢将果子酒参和着啤酒一起给男人喝。轩辕烨喝了,觉得口感更好了,不知不觉,满脸醺然,口气也似醉了般有些囫囵。
许依诺又唱完一曲,回到男人身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兑好一大盅的果酒,果酒后劲儿强,明早男人一定会闹头疼。
轩辕烨喝完一盅,看美人回到自己身边,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许依诺想挣扎,却被搂得更紧。那俊脸几乎帖上她的,浓重的酒气混着强烈的男性麝香,还夹缠着一股异香,许依诺心中警觉,提前喝了神药,倒也不慌。只是他凝着她的眼神,幽深黯晦,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的面容一点点压下。
“陛下,您再尝尝这个桃香味儿……”
许依诺忙拿起一杯,挡住轩辕烨的动作。
冰凉的琉璃盏碰到面颊,轩辕烨顿住,伸手揭过酒盏,本不想喝的,可是触到女子眼底的一丝慌乱忐忑,他停住了,就着她的手,将一盏饮尽。
琉璃盏叮咚一声滚落在地,他俯下身欲掳住那张总爱说怪话的小嘴儿,又被那只小手挡住了。
许依诺捂住了自己的嘴,双眼大睁,也不敢大动,只瞪着眼看着轩辕烨。
轩辕烨是可以轻易得手的,可是他也感觉得出来,她是抗拒的。他后宫佳丽无数,却未得一颗真心。她待他也如她所说,俱是虚情假意。可至少,她不愿便还敢说出来,不喜还会反击一把,不若别的女子除了恐惧、厌恶、战战兢兢,就没别的了。
说不出她有多好,但就觉得,她比其他女人稍好那么一点点。也许他还是自欺欺人罢!也罢~~~
“陛下,不如……”
“朕,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他口气有些懒,挥了挥手,周围的宫人迅速退去,只余两人。
许依诺心里有些慌,可又不敢大动作,生怕这一不小心激活了一头沉睡中的猛狮,自己就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这样的轩辕烨,她还是头一次碰到。恨只恨,她抽了那么多奖就没抽个高浓度的酒,啤酒喝成大胖子也很难醉的啊。
“如果做父亲的想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孩子应该借此还骨血以报生恩吗?”
许依诺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你这逻辑不对。”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逻辑,放在这古代世界肯定更不对。可,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认真,认真里渗着一种莫名的悲凉,让她禁不住就想说点什么。也或者,她也喝醉了吧!
“我们被生下来,不是以我们的意愿为标准的,是父母想生就生了。所以,这里不存在生恩之说。他们即生了我们,就得为此负责,所以他们养大了我们。我们与父母之间,欠的是情,不是生养责任。
有情,则一生知恩图报,孝敬恭顺,侍奉膝下;无情,弑父母杀兄弟,也心安理得。”
轩辕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若是说出去怕是要被全天下的士大夫口诛笔伐,打成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辈了。
他惊讶,震动。他直起身,凝眉细想,觉得并非全无道理。
他又问,“若父母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是否会为了怕他们伤心,而勉强自己?”
许依诺奇怪,“不会。我爹娘向来爱重于我,岂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若真逼了,说明他们肯定不是我父母了。即已无情,便失了天理人欲,不如离去。不过以我爹娘的性子,要我真离家出走,肯定会后悔的啦!到头来,伤心的还是他们自己,这多划不来。”
轩辕烨咬牙,“若他们并不伤心,亦无后悔,非要你做不可?”
“那就是他们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