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罢。”
黎知鸢偏过头去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没有再给一旁的女将半分目光。
女将亦没有再说什么,抬手淡淡拂了拂袖,此时酒醒得差不多了,也未曾迟疑,转身抬足便走了出去,身形一瞬消失在原地。
皇帝赏给她的将军府邸尚未建成,如今公主府也不能呆,那便只好出去找个地方随便休憩上一宿,还得注意不可被旁人察觉。
否则这丢脸的就不仅是她自己,还有这位长公主。
先皇后早早地走了,如今先皇已逝,宫中倒是没什么人敢来管长公主的事情,因此她也无需担心明日一早的召见事宜,只管过了这一晚便是。新皇赐下这桩婚事,其目的众所皆知,不过是想防着她秦观南,又顺便羞辱长公主一番罢了。估计此时正在宫中等着看乐子,若是还要点儿脸面应是不会怎么来管私底下的事儿。
祁清和现在是从二品的上将军,但因新婚且方回京,所以被批休沐几日不必上朝。
她走得快,瞧不见身后房中蓦然出现的一道暗影,正单膝跪地向公主轻声询问:
“殿下,可需要……”
“不必。”
黎知鸢微眯凤眸,指尖慢慢摩挲着手中茶盏,眼见那女将顷刻间消失于原地,眉心下意识蹙了蹙,瞳孔中划过几许意料之外的探寻来:
“不必管她,若是个聪明的,自会收敛掩护。”
她原本是想让秦观南在府中客房休憩,倒是没想到她走得如此干脆,竟是没给她说什么的时间。
长公主垂眸放下茶盏,抚了抚膝上衣物,缓缓起了身,神色漠然。
“但若是她不甚聪明……”
阻碍到了她的大计。
这剩下的话不必黎知鸢说出口,一旁的暗卫便已低头应下了。
“属下明白。”
若是阻碍此后大计,那杀了便是。
秦观南年纪极轻,但如今看来她的修为起码也有出窍,足以见其天赋异禀。
可这世上有天赋之人不知几何,有脑子和眼力的却是少。倘若秦观南不通时局,如那群老不死的一般是个顽固不化的保皇派,那便莫怪她心狠,先行将阻碍和威胁掐死于摇篮之中。
存活于此间,实力不如人就是原罪。
怪便怪她太过年轻,还未能长成睥睨的模样。
屋内香雾渺渺,黎知鸢弹指熄了烛火,却未曾上床,而是退下了暗影,独自端坐于窗边榻上,安静把玩着腕中玉镯。
四周皆暗,唯有那双眸子亮得骇人,远看如雾覆于其中,近看却似玄冰幽冷,含着化不开的浓霜,平静下是一片暗涌的波涛潮流。
祁清和在将军府邸建成之后就自行住了进去,一直等到休沐结束,她也没去见那位长公主,反倒是给自己府中的人一个个地都暗自下了蛊虫,将外边杂七杂八的窥探目光彻底斩断。
如此过得也快,休沐结束之后便要开始上朝。然而因她娶了长公主,原本晋升的机会不复,此时也只能顶着上将军的头衔领着闲职,每日在众官怜悯的目光下孤身行走,偶尔有挑衅嘴碎之人,一律被她当众提着领子打断了几条肋骨。
那日黄昏下朝,众官未走,便有找死的上前讥讽调笑。
旁边一众老臣皆蹙眉而视,亦有人想要伸手阻止,为秦观南解围。
黎知鸢侧身立于殿中,眯眸冷眼瞥去。
可未等他们有所反应,便见素日里寡言少语的女将此刻平静地抬了手,周身威压赫然暴戾起来,像是一把出鞘的长刀,染着散之不去的血气与杀意,以众人都未曾看清的速度直接掐住了来人的脖颈。
啪!
她就如拖死狗一般掐着这人的脖颈,将人拖至大殿门前的巨柱旁,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巨柱上。只一刹,鲜血四溅,此官额头血肉模糊,怒斥声还未发出,惨叫之音已然破空响起。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