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刑景山身后走出停车场,刑十一路上都在发愁。
他完全找不到机会联系大少爷,告诉他刑董突然回了国。
还好有其他刑家人的到来,为他拖延了一些时间。
来的还不止一个人,是七八辆豪车组成的车队。车辆浩浩荡荡地驶入地下层,将停车场堵了个水泄不通。
身为掌管家族命脉的大家长,刑景山在这个人丁兴旺的商业世家有着绝对的权威。包括近亲远房,刑家大大小小一百多人,全都以他马首是瞻。
待在国外疗养了近一年,刑景山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前回了国。
他这次突然回来,代表刑家又要有大变动了。
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听说父亲一下飞机就立马去了大哥住的医院。刑家的二世|祖们一大早便从各自的安乐乡里爬起来,陆陆续续往医院赶。
来的人中还有几个刑景山的私生子。他们清楚自己没什么话语权,过来拜望父亲纯粹是为了表达孝心,还能顺便在刑景山面前刷一下脸。
可刑家夫人生的几位少爷小姐就不一样了。
他们知道父亲打得是让大哥继承衣钵的主意,这次匆匆忙忙赶过来,都是来搅这趟浑水的。
三少邢睿在国外读研究生,没有在S市。二少邢瑀和四小姐邢醒乘坐的车却都已经早早抵达了医院。
带着妹妹来到刑景山面前,邢瑀微微颔首:“您回来了,父亲。”
刑景山对儿女们的到来毫不意外,将几个凑热闹的私生子打发了回去,他将这对兄妹唤到自己跟前:“你们母亲还好吗?”
邢醒在家里排行最小,今年也才刚刚满二十岁。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又被父母溺爱着长大,她的性子在人前微微显得有些骄纵。
走上前抱了抱自家父亲,邢醒有些闷闷不乐地开口:“父亲,醒醒天天都在想您,您怎么才回来呀……”
抬手摸了摸邢醒的头,刑景山柔和道:“听话。”
在儿女面前,他一直都是个慈父。
放开怀里的小女儿,刑景山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二儿子身上,眼中染上了些许不快:“阿瑀,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反思?”
“……父亲,阿瑀以后不会再犯了。”
邢瑀咬了咬牙,垂下头低声说。
他举办了那么多年狩猎游戏,从来没有一次出过差错。谁能想到,去年秋天的那场游戏,居然被大哥直接捅到了父亲面前,还连带着让父亲接受了警察的问询。
父亲当时在电话里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甚至还说,所有孩子里,自己总是最让他失望。
听到这句话,他当时的情绪也曾一度失控。他隔着屏幕质问父亲,既然您真正爱的人是大哥的母亲,什么东西都想留给大哥,为什么还要再次续弦结婚,把我们几个生下来?
那一次,刑景山动了真怒。
除了本身经营的海柏船业没受到影响,他之前在集团里负责的一些并购部门,全被父亲收回了管理权。
时隔大半年没见,父子俩再次面对面站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走吧。”
刑景山转过身,示意身旁的刑十带路,“既然来了,和我一起去看看你们大哥。”
看到刑董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刑十赶紧放下手机:“好,好的!“
“刑董,二少爷还有小姐,请跟我来!”
带着刑家人走进住院楼的电梯,刑十悄悄在裤腿上擦了把手心的汗。
刚才只差一点,他的小动作就被刑董看到了。
趁着几位主子站在门口聊天的功夫,他偷偷从裤兜里摸出大少爷的手机,点开标着兔子医生备注的联系人页面,给路医生发了条短信。
路医生,我是刑十。麻烦转告少爷,少爷的父亲来医院了,马上就会上楼。
他想接着继续打字,告诉少爷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少爷小姐,结果还没来得及打完,就被刑董叫住了。
电梯停在了VIP病房所在的0301,带着一行人走出电梯,刑十突然感到手中的手机震了两下。
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少爷的手机屏幕,他看到了一条新回信。
知道了。
将小医生的手机放上床头柜,刑珹从病床前缓缓坐了起来。
在他身旁,小医生正和衣躺在床上,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靠在枕头上睡得香极了。
后半夜,他被小医生在梦里打的喷嚏惊醒,就再也没有睡着。
给小医生盖上被子,他将病床的角度往下调了调,方便人躺下来。小医生居然真的毫无反应,就这么一觉睡到了现在。
走廊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刑珹坐在床边,双手垂在膝前,侧过头看着床上人沉静的睡颜。
睡着的兔子神情温柔,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丝毫没有平日里炸毛的模样。
果然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滴卡的声音,他俯下身子,光明正大地吻上了小医生的额头。
“大少爷,刑董今天——”
刑十整个人呆若木鸡地僵在了门口。
病房里,大少爷背对着门,手掌轻抚过路医生额前的头发,正在细细碎碎地浅啄着路医生的唇。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大少爷直起身,缓慢地转过了头。
“嘘。”
刑珹抬起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视线跃过保镖们的肩,落在了门外的父亲和弟弟妹妹身上。
“他太累,睡着了。”刑珹转过头,温柔地看着病床上沉沉入眠的人,“你们别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