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路雯菲双手撑着床板,从床前灵活地挪入轮椅,摇动起轮椅两侧的轮子,从卧室移到了客厅。
“哥!”
看到站在玄关处的人,路雯菲眼中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哥,我以为你又要值班,不回来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路当归换好拖鞋,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把妹妹推到餐桌前:“先吃早点,别待会凉了。”
看着桌子上的塑料袋,路雯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
袋子里是她最爱吃的奶黄馅包和豆浆,还在往外冒着热气。这家早点铺平时人满为患,哥哥恐怕一大早就去排队了。
路雯菲接过哥哥捧在纸巾里递来的奶黄包,又喝了一大口热豆浆,正要开吃,突然觉得哥哥好像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哥哥没有像平时一样,笑眯眯地等着她大快朵颐,反而双手平放在桌前,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唔——哥,怎么了?”
一口吞下大半个包子,路雯菲鼓着腮帮子发问。
路当归垂下眼睛,盯着手背沉思了半天,终于犹豫着发问:“雯菲,哥问你。最近那个刑珹,他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听到哥哥突然问起珹珹,路雯菲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她放下手中包子,吞吞吐吐地开口:“哥,他不是已经退圈了吗?我也好久没关注过他的消息了......”
路当归知道妹妹在扯谎。
上个月家里请阿姨来打扫卫生,阿姨从床缝和柜底翻出好几本刑珹的写真和杂志封面。雯菲腿脚不方便,也不知她是怎么瞒着自己,把周边偷偷藏起来的。
因为担心被雯菲察觉,他让阿姨把周边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后来,雯菲的旧手机洗澡时进了水,他拿着雯菲的icloud账号去店里恢复数据,发现妹妹背地里注册了好几个微博小号,关注的都是刑珹相关。
和路雯菲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妹妹的那点小心思,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路雯菲见哥哥半天不说话,心里越来越慌,又急忙补了一句:“哥,我真的没追星了,不信你去问玥玥!”
她知道哥哥非常讨厌刑珹,是珹珹的大黑粉。在他们家,“刑珹”两个字就是违禁词,平日里谁也不许提。
“哥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
看到雯菲急了,路当归也怕惹妹妹不开心,拍了拍妹妹头顶,放缓音调绕开了话题:“玥玥今天不是约你出去看电影吗?昨晚值班太晚,哥先回卧室补会儿觉,你先吃早点,吃完了哥送你去。”
回到卧室,路当归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在床上躺了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在回家的路上,他就上网搜过刑珹的近况了,包括之前关注的一些黑粉账号。
确实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找不到。
两个月前,刚登上影帝宝座不久的刑珹突然宣布息影退圈,震惊了整个娱乐圈。各路狗仔拼命想要挖出这人退圈的原因,在刑珹的住所和经纪公司门口蹲点了很长时间,全都无功而返。
刑珹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宣布退圈次日举办的发布会上。他站在经纪公司大门口,对着闻讯赶来的上百家媒体,深深鞠了一躬。
鞠完躬后,刑珹抬起头,笑着对面前的摄像机挥了挥手,和画面外的粉丝与观众告别。
从那以后,这人就人间蒸发了。
昨天凌晨的车祸新闻,在发布不久后就被平台匆匆下架。点开新闻软件挨个搜索关键词,也再难找到半点事发当时的消息。
再联想到昨晚夜空中出现的直升机群,西城区跨河大桥的临时封锁......
路当归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颗浸在血里的泪痣。
刑珹的左下眼角,也有一颗这样的小痣,那是他的标志性特征。
……不会真的是他吧?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路当归迷迷糊糊地想。
一个讨人厌的娱乐明星而已,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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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S大附属医院。
“刑先生,心理治疗需要遵循保密原则,能请您的保镖暂时回避一下吗?”
副院长礼貌地询问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五官精致漂亮,隐隐透着股迫人的美,肤色却近乎病态的苍白。即使坐在轮椅上,手臂和额前都绑着绷带,身上的矜贵气息却丝毫不减。
“刑十,父亲准不准你走?”
刑珹偏过头,问身后的黑衣人。
“董事长让我们万事都听少爷吩咐。”邢十躬身。
“行,那带着你的人,滚吧。”刑珹说。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随行的保镖全轰了出去。
“......是。”
离开院长办公室,刑十却不敢擅自走远,带着小弟们守在电梯口默默蹲点。
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就怕大少爷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月前,就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把大少爷给跟丢了,才导致大少爷出了车祸。
大雨天能见度极低,保镖们找得焦头烂额,翻遍全城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刑董派出直升机,才在出城的高架桥口找到了大少爷的踪迹。
这不是大少爷第一次发病,却还是第一次,疯得连保镖们都没认出来。
如果不是预先设置的路障起了缓冲作用,恐怕大少爷能开着车直接冲进江里。
等到所有保镖都离开了办公室,刑珹好整似暇地从轮椅前坐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那我们开始?”
接待刑珹的是S大附属医院的副院长,也是国内精神病学界颇有威望的副院士。他和刑董是至交老友,对刑家这位大公子的情况也早已有所耳闻。
刑董特意交代,自家这小子危险得很,让老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