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亮起绿灯,距离医院不到百米,黑色轿车突然掉头转弯,朝着和医院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大少爷,庭田府的人没跟上来。”
轿车离开主城区,驶入沿海市政隧道。盯着后视镜再三确认,刑十对后座上的大少爷汇报。
刑珹没吭声。
他抬起右手,缓缓张开五指,正在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背。
纤细,修长,病态的冷白。
在昏暗隧道灯下,青色的血管脉络分明可见。
就是这样一只手,将那个小医生禁锢在方寸之间。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将他的脖颈掐断。
分明知道自己有病,发作起来会很恐怖。还敢把浴室门反锁起来,配合自己演完那出荒诞的独角戏。
不知好歹的东西。
刑珹屏住鼻息,强压下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躁意。
轿车无声地行驶在隧道中,后车厢内光线昏暗。
他抬起手腕,朝上翻转掌心,用五指轻扣住颈部,接着狠狠用力收紧。
指甲凹陷进皮肤,伴随着颈间传来的刺痛,刑珹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他背靠着汽车后座,苍白的脖子微微往上仰起,胸中泛涌起一股难耐的快意。
受惊的小猎物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怪物张开利齿,将其活活吞噬。
注定没有结果的反抗,享受猎物在手中挣扎的痛苦,这便是令自己兴奋不已的原因吗?
不,并不是。
在小猎物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强烈求生欲。
因为呼吸困难,他已经渐渐往上翻起眼白,两只手却仍在不断试图扒开他的手掌。那双因窒息而充斥着痛苦的眼睛屡次三番与他的视线交汇,像是在告诉他:
【刑先生。】
【你不是怪物,你不想伤害我的。】
正是那人身体瞬间迸发而出的生机,那种誓与命运抗争到底的眼神,将他从恶的边缘拉了回来。
日光沿着隧道口斜照进来,刑珹有些不太适应视野从暗变亮,半眯起眼睛,缓缓松开了扣紧自己脖颈的手。
来之不易的快感稍转即逝,内心深处又变得荡然一空。
他无法重现昨夜的情绪。
“大少爷,还有两个街区就到了。”
眼看马上就要离开隧道,刑十轻声提醒。
他并没有留意到刑珹刚才的举动,只觉得或许是刚发过病的原因,今天的大少爷比往常还要沉默。
“给那个医生加一倍赔偿金。”刑珹说,“下周办出院手续。”
刑十有些讶异地回头:“少爷,您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康复科说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考虑出院。”
刑十此时正在心里叫苦不迭。
大少爷的双腿还不能行动自如,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现在出院对身体康复不利,这是其一。
其二,刑董之前专门交代过,让他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尽量让大少爷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