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安好!”
沈家二老见面的第一句话,差点让安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两个五十多岁,一脸沧桑的长辈这么讨好卑微地同她打招呼,让她直接凌乱了。
见她面无表情,两人更加紧张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求救似的看向沈氏。
沈氏倒是放开的多了,含笑拉起安宁的手,走到沈家二老跟前,语气中满是自豪和欣慰:“爹、娘别紧张,宁儿如今长大了,再不会像以前那般淘气了,这回我回家,还都是她劝的我,不然阿泽的脚就耽误了。”
安宁还没从那句“小姑奶奶”中回过神,只能配合地冲沈家二老笑了笑。
“小姑奶奶不比我们小门小户的,娇气些是应该的,能不嫌弃我们,给泽儿治脚,真是委屈了!”沈家二老估计是头回见着安宁的好脸色,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
安宁又憨憨地笑了笑,带着撒娇地语气道:“昨日匆忙,也没留沈爹爹用饭,宁儿以前不懂事,在这里给您二老赔不是了,还望沈家爹爹和阿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不要只顾着疼嫂嫂和沈哥哥,也待宁儿好些才是。”
她一番刻意亲近讨好的话,果然说得沈家二老眉开眼笑,激动地只知道点头了,沈母拉过她的手不住地拍,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样乖巧可人的,难怪侯爷和世子都捧在手心里的,哪里轮得着我们来疼你。”
安宁一听“小姑奶奶”就皱眉,实在适应不了这个称呼,顺手挽起沈母的胳膊,一面将人往府里带,一面继续卖乖:“沈阿娘你看上去真年轻,若是不说,真看不出您是嫂嫂的娘,我看着您就觉得特别亲近,您以后就和嫂嫂一样喊我宁儿吧,也许喊惯了您就会像疼嫂嫂一样疼我了呢!”
“这怎么使得,真是折煞我们了。”沈母不置可否地回头看了沈氏一眼,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欢喜,转头的一瞬间,还不经意地伸手拢了拢耳朵旁的头发。
“嫂嫂~”安宁也腻着嗓子回头喊道,声音甜的连她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前世活了二十几年脸皮都从来没有这么厚过。
“好、好,都依你!”沈母最后的一点坚持也没了,牵着她的手,就像前一刻在她面前的畏缩从未发生过一般。
虽然早就与安宁冰释前嫌了,可当沈泽看到自己的爹娘一改往日见到安宁犹如老鼠见到恶猫的胆怯,竟然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似的,还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幸被沈父听个正着,前一刻还对着安宁笑得花一般的脸,转向他时立马横眉立目的,狠狠地教训了他一番如何知恩图报。
安宁也不拦着,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地像个傻子。
“神臂弓你还要不要了,这会儿笑得有点太早了吧?”沈泽挪到她跟前,咬牙切齿地小声哼哼了一句。
“我知道呀,我已经很努力地忍着不火上浇油了,如果让你爹娘知道你不仅骂我还踢我,你猜会怎么样?”安宁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行,算你狠!”沈泽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火离她远远地站着。
“沈爹爹喝茶,别气坏了身子,沈哥哥脚上有伤,难免心浮气躁,您别同他一般见识。”安宁乖巧地端了一杯茶送到沈父手上,劝说道。沈父果然很给面子的住了嘴,可沈泽却把头一拧,并不领她的情。
存着与沈家和好的心思,一顿饭让沈父和沈母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她的热情周到,宾主尽欢。
为了制造神臂弓的保密性,安宁以在侯府里养伤更方便为借口,让沈家二老在对她千恩万谢、对沈泽千叮万嘱之后,留下沈泽回去了。
同沈氏商量之后,为了不受干扰,沈泽便搬进了侯府深处的一处院子。
两个时辰之后,根据沈泽的要求,林叔就从沈家将他需要的工具都搬了过来,剩下的就是做弓箭的各种材料了。
“看这样的强度,弓体应该是桑木或是榆木,弓弦用鹿筋、牛筋还是苎麻扎丝,我都还拿不准,需要都拿过来试一试,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性能。”沈泽将各种工具摆好,看着图纸说道。
对于这些专业的东西,安宁也不是很懂,“你只要告诉我到哪里能买到这些东西就好。”同时心里开始快速盘算着需要多少钱,如果侯府拿不出来怎么办,真正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穷志短。
“这些就不需要小姐来操心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叔突然开口,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自豪,“虽然军器监归知府管,但凭借侯爷的身份,多了没有,要一二十份做弓箭的材料还是轻而易举的,这事就交给我了,保准一样也少不了!”
安宁突然又有了底气,看来自己的命还不算很苦的样子。
林叔不愧是行伍出身,当天晚上,就从军器监把造弓弩所能用到的所有材料都取了回来,有些是沈泽在军器监做工时压根就接触不到的上好材质,看得沈泽眼睛直发光,连休息都顾不上了,拖着他那只敷了一层厚厚的膏药的伤脚埋头钻研起来。
夜深人静之后,没有入睡的,除了沈泽和安宁,还有侯府花园深处的萧松。
等萧棠歇息之后,他一直站在一颗柳树上,等着侯府内宅的灯熄灭,可却发现离花园不远处的院子里不仅多了一盏灯火,而且都已经半夜了,也不见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