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我要你们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给口饱饭就行,我们这一千多人都是无家无业,了无牵挂之人了,还都是精壮,只要能吃饱,便是命也不值什么钱,我想我们应该比那些乡勇好用。”
“再说吧。”
说罢,郑芝鹏低头喝粥,不去搭理他了,他现在脑子挺乱的。
过了一会,阎应元告诉他,好多兄弟都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挺迷茫的,而那些没找到家人的则更是着急要往回赶,那些找到乡人的则不想继续走了,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
“阎兄,你的乡人可找到了么?”
“我家是台州的。”
“哦……”
沉默了半响,郑芝鹏道:“阎兄,你带剩下的弟兄们继续向南走吧,找到乡人,若是家还在的,就给我报个信,若是家不在了的……就让弟兄们带着乡人来宁波府找我。”
阎应元诧异道:“您要留在宁波府?”
“不然呢?过半的乡勇都找着乡人了,无家可归的反倒是沾了大多数,若是在此弃之不顾,有多少人能最终活得下来?十之bā • jiǔ,要走上反贼的道路的,你们为我出生入死过,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的死活?”
阎应元点了点头,他知道郑芝鹏这话说的没错,他们之前还是对情况想的过于乐观了,从松江带出来的这点粮食,便是全给了自己用,也不够吃多长时间的,更何况,眼下这个局势,这些灾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能真的一点不给人家留?
“四爷去宁波,有什么打算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六弟已经赶回了杭州城,正在筹粮,好在宁波的海运很方便,我可以跟我大哥求助,这些年我们家在宝岛种了不少的荷兰豆(土豆),应该有攒下一些,能顶一时是一时吧。”
“四爷仁德,那一会我就先带弟兄们回去了,其实之前我们这些台州人也都商量过了,只要日后四爷您有吩咐,刀山火海随叫随到。”
郑芝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我还欠你们乡一个大造船厂呢。”
阎应元苦笑:“但愿我们乡还在吧。”
说罢,阎应元与郑芝鹏拱手告辞,带着剩下的台州乡勇,满腹心事的踏上了回乡的路,更凄惨的是那些宁波人,却没找着乡人的,他们不知道家人还在不在,却也只能心事重重的脱离了队伍,独自上路。
剩下的灾民则眼巴巴地看着郑芝鹏。
“诸位,想去绍兴攻打县城的自便,信得过我,愿意跟着我的,带路,去宁波府。”
哗啦啦啦,几万人又一次给郑芝鹏跪下了,只是这一次郑芝鹏却头一回没感觉别扭,也没忙着让他们起来。
这是自己应得的。
宁波府外,又是一番不同的地狱光景。
青壮都南下了,只留老弱妇孺在城外麻木的等待着,其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是每天零星出城摆设的那么几个赈米汤的粥铺?还是等自家爷们打下了县城回来领他们吃一顿饱饭?或许,只是单纯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