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抱着包袱回了屋,邵氏倒洗脚水回来,端着盆在屋檐下站着,看东屋的灯灭了才敢进房睡觉,青桃丢给公婆养着已惹来诸多议论,难得接来身边不到两月就把人气跑了,传出去她秀才娘子的名声就臭了。
邵氏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哪儿招青桃不爽了,等检查了儿子功课的谭秀才提着油灯进门,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问谭秀才,“青桃说她为什么想回村没?”
耕田村离镇子近十里路,走得快也要两刻钟,黑灯瞎火的,青桃又是个女娃,路上出点事怎么办?光是想想邵氏就一阵后怕。
谭秀才反手关门,听邵氏问他就来气,数落道,“还不是你成天念家里没钱,青桃以为你不待见她故意说给她听的,想回村和她奶住。”
“我哪有?”邵氏委屈得声音都粗了,“盼了多少年才把她接来镇上,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待见她,她来家里后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她误会我不喜欢她。”
邵氏红了眼,掀开被子要下地去找青桃好好聊聊,她有些着急,边套衣服边往外走,鞋子都没穿好,谭秀才皱眉,“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青桃都睡了,她明天还要早起去面馆干活,你就别打扰她休息了。”
“都怪你,青桃才多大你就让她去面馆干活,传出去还以为咱重男轻女把女儿当牲口使呢?”
儿子送书塾读书,女儿给人打杂,怎么听都像偏心父母做的事。
谭秀才脱掉衣服,大咧咧地倒在床上,慵懒道,“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你不也说青桃学厨是好事吗?”
“我哪儿晓得青桃厨艺比赵氏还好。”邵氏回到床边,见谭秀才朝里侧闭着眼,不悦地把人往里面推,谭秀才不耐烦地往里挪了两寸,邵氏灭灯躺下,心里仍不得劲,和谭秀才商量,“要不别让青桃去面馆了,累不说,赵氏心眼还多,昨天诈青桃偷拿铺子里的钱,要不是青桃聪明反应快,就被赵氏给唬住了。”
半晌旁边人没个反应,邵氏揪了他一下,只听黑暗中响起呼呼的鼾声,谭秀才睡死过去。
邵氏气得哭起来,“青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打杂你自己去。”
想到青桃回村是因为自己,邵氏垂头丧气的,又看青桃起早贪黑地干活比她当娘的都忙,把谭秀才给怨上了,要不是他让青桃去面馆,母女两天天待在家说说话哪儿会起隔阂,故而连着几日邵氏都没给谭秀才好脸色,但在青桃面前和颜悦色做足了慈母样。
晚饭不再是白粥酸菜,会有馍馍面条饺子,洗脸洗脚用的也是热水,天黑两个兄弟写功课也燃着油灯,青桃看出邵氏在讨好自己,尤其得知是她让谭秀才留在长学的,邵氏都隐忍不发,相反,还让青桃辞了面馆的差事回家,而且说了好多回。
要是青桃刚来那会没准就应了,但现在知道了谭秀才心思,她哪儿敢辞工回家,没有她盯着,谭秀才把持不住和赵氏好上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