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上雾气腾腾,太阳还躲在云层中若现未现,像闺房门帘后锦帕遮面的羞涩姑娘。
一位老爷子正挎着背篓踽踽独行于羊肠山径。
到了一颗得两人手臂环抱粗的大树下,老爷子蹲下身开始采蘑菇。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雨,山上湿润,蘑菇如雨后春笋盛涌而出,老爷子早恰准了时间上来的。
“嘿嘿,又大又圆,咱孙得高兴坏,又能吃上两顿野味,还好来得早,不然又便宜给隔壁老王。”
眼见背篓底部逐渐铺满,正摘得欢呢,刚菇面上还有晶润水滴的蘑菇突然不见了。
老爷子用力擦擦眼睛,真的不见了啊。
蘑菇凭空消失就算了,那颗长了蘑菇的树桩竟然开始若隐若现,就跟那天边还没升起的太阳一样。
老爷子慌忙站起身子,往前路一瞅,我的个老天,以往隔三差五就走的山道,说没就没了!老爷子自诩平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一双“鹰眼”,此刻却有些模糊,总觉得想看却有一双无名的手在捂着他眼睛似的。
惊慌之余,老爷子跳起脚就往回跑,啊哟声萦绕在整个清晨的山谷间,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跑起来,身后的山路也在跟着一块儿隐匿了。
酆都山某一个结界处,一颗槐树上,有位弟子背着手站在坚实的树杈上,俯瞰着正在逐渐消失的山景宏图,那些河流与树木,就像一幅风光旖旎的画,正在被人蓄意地用橡皮擦一点点擦掉。
他听到了刚才那老爷子的惊恐唤声,嘴上挂着无奈又抱歉的笑容。
另有一人咻地从树底下飞了上去,稳稳落在了他的身旁,枝桠略略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咔擦声,但是并没有断裂开。
“文彦兄,你说圣院到底出什么事了,竟然强迫结界处全部下隐符封山,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过这种指令。”
江文彦在这个位于玄阴圣院东南隅的结界点已经驻守十五余年,算是此处的长辈了,这十五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少人都已经离开了结界驻守点,返乡成亲、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但他选择了留在这里,看着结界驻守点的朝朝与暮暮。
一直以来都平平淡淡的,直到近几天,他嗅到了一丝诡异。
他看了看逐渐升起的红日,揭开锦帕露出脸的红日,喃喃道:“最近,怕是要变天。”
近些天,接二连三的怪事,搅和得玄阴圣院上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