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没有办法补救呢？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弃郡主。
马车轱轱辘辘向前行驶，拐过一个弯，闯进一片人声中，辛澄察觉到，这不是回马场的路，而是在往王府去。
辛澄心里激动了一下，郡主没有打算要把她继续扔在马场，而是要带她回去了。
她心里捏了下拳头，调整好唇边的角度，转过头去，笑呵呵道：“郡主，我们回王府啊。”
“嗯。”
十分轻声，如果不是马车中如此安静，几乎都听不到这声回应。
辛澄的唇角落了下来，下意识往身边的角落靠了靠，知道是她想错了。
外面的天色快黑了，是郡主不想去马场过夜，这才决定回王府，并不是为了她。
到王府，下马车，辛澄靠边先下去，之后返身回来想搀郡主，但郡主只是拂开她的手，自行下了马车，往府内走去。
十八也下车，默不作声陪在郡主身边。
一直都没有说话，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
辛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定是，郡主知道了她阴郁冷漠的本性，开始疏远她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
青灰色的包袱被拎走，略显佝偻的背影执意离开。
“为什么？”辛澄追出木屋，质问道。
“小姐，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为什么……”拐杖在地面磕得笃笃作响。
辛澄不能理解，“当时情况紧急！再说，反正他们不是口口声声为了大业，早就有了献身的准备，那死了又怎样？”
一声长叹，青灰色的背影逐渐远去，“小姐，你的心太凉薄了，请恕老身照顾不了你，先走一步了。”
“……是我的错吗？”
……
辛澄回到客房，几天没有回来住，这里冷冰冰的，没有炭火，她也没有点烛，和衣倒在床上。
整整一晚，她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眼前总是交替出现青灰色的背影、卖橘子的小女孩、还有萦绕在身后的死亡惨叫……
一直待在郡主身边，很久没有回想起那些往事了，也是因为一直伪装着，她几乎真的忘记了自己的本性。
冷漠，无情，才是她的情感本色。
不知躺到了什么时辰，辛澄再次起床，打开门望见天地间扬起了一场雪，雪色很薄，落地即无，辛澄踏出去一步，没有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而是一脚脏水。
她退了回去，换了鞋，推算现在的时辰。
又过了整整一天，她没有去郡主的阁楼，没有人来问，她没有吃饭，也没有人来问，她睡在这里很冷，更没有人来问。
她好像，又被抛弃了。
辛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双脚，眼底泛酸，随后抬袖抹了抹。
她找来一张包袱皮，拾掇拾掇，又出门去。
这个时辰，郡主应该还在阁楼里，她隔了几步台阶，便感受到了炭火的温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走了进去。
郡主果然是在她常坐的地方，手里拿着刻刀，这次是在橘子皮上刻画，半开的窗边十八睡在躺椅上，任凭窗外偶尔的雪花飞落在她身上。
辛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从进门到现在，无人理会她。
她吸了吸鼻子，转向郡主的方向，跪坐着说道：“郡主。”
“嗯。”
只哼了一声，辛澄抓着包袱，又唤了一声，“郡主。”
“啧，”郡主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你又要干嘛？”
已经是对她不耐烦了，辛澄心里越发难过，但脸上却显得更加要强，“我就直说了，郡主你已经知道了吧。”
闻此，郡主顿时提起一口气，“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辛澄不抬头，抠着手里包袱的结扣，“那天在巷子里的事，我没有救她们母女，郡主你应该是知道了对吧？”
那天，十八跟着她前后脚出的巷子，那么她做的事和说的话，肯定都被她看见听见，之后告诉郡主了。
“所以呢？”
果然如此，听到郡主的回应，辛澄长吸一口气，说道：“没错，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根本不想管她们，她们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不止她们，世上的人都一样，全死了也与我无关。我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冷漠，很无情？”
郡主抱着双臂看着她，眼神落向那个包袱。
辛澄继续说道：“入府以来，除了郡主，我对其他人的热情、亲切，都是伪装。那么知道我的本性之后，有谁会喜欢我呢？郡主你会疏远我也是理所应当，我不应该存在在这里，但是，我……”
话说一半被打断，辛澄的前襟被人拽了起来。
她因此被迫抬头，对上郡主的眼神，只见她眼中满是怒火。
“你觉得我讨厌你，所以你就收拾了东西，想离开？嗯？”郡主的手越攥越紧，“我告诉你，不可能！”
辛澄被这威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你既然成了我王府的人，成为了我的东西，就别想逃脱我的掌控，除非我把你扔了，但那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就是烂了坏了废了，我也不会让给别人。听清楚了么？”
郡主几乎是抵着额头威胁她，每个字都炸在辛澄的耳边。
她舔了舔唇，要回话。
“咕咕咕……”
郡主眉间的怒气一滞，稍稍松开，瞥了眼辛澄的肚子，眼神更加危险，“饭都不吃，就想着离开，看来还真是去意已决啊。”
“不是，等等……”辛澄伸手，要去拿包袱，但衣领被郡主抓着，她动不了，只好拍了拍郡主的拳头，让她松松，但郡主只眼神凶恶地盯着她。
辛澄只好硬拽着拿到了包袱，打开给郡主看，里面只装着一双浅底绣鞋。
“这双鞋穿着漏水，我想着拿去换一双靴子，没想离开王府。”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郡主，即便郡主讨厌她，她也想留在郡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