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站，我坐着。”说着，郡主真的回到位置上坐下，还重新拿起了筷子。
辛澄气得脚都踮起来了，“可是他欺负我，他真的欺负我！”
“可不是。”郡主看了眼辛澄气鼓鼓的脸，像刚蒸出来带气的包子，很让人有戳破的欲望。
郡主动了动拿筷子的手，慢悠悠道：“所以我站你怎样？站他又怎样？”
辛澄捏着拳头坐下，伸出右手比着“二”，道：“如果郡主站我这边，那我会更变得爱郡主的，爱意至少翻两倍呢。不过，如果郡主站他那边的话——”
辛澄两指合并，剑指杀向堂后，阴恻恻的嘴角像是shā • rén魔头，“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郡主可要想清楚了。”
“哦——”郡主点了个大头，放下筷子，舀起一勺汤，“那我站他那边。”
“为什么！”辛澄简直气到极点。
包子戳破了，郡主觉得心情很舒畅，笑着说：“主要是你的爱我承受不来，还是减少一点好了。”
说罢，低头喝了一口丸子汤，待丸子嚼完了，她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点头，“牛肉馅的，汤里还有虾肉。”
“我恨你！”辛澄再也待不下去了，冲出廊台，直接跳了下去。
被一阵风刮过的十八，向里探了个头，“你说她去哪了。”
郡主漱完口，擦了擦嘴，“厨房。”
“我猜也是。”
十八走了进来，在郡主的戒备的眼神中解释道：“肥肠我吃完了。”
郡主命人把食案都收拾下去。
十八在躺椅上躺下，“话说回来，这事郡主到底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们两个……”十八兀地压低声音，“辛澄我倒不担心，但是王重对她的态度，也代表一部分府里人的想法，就这样互看生厌真的没问题吗？”
郡主准备下楼走一圈，回道：“我的人，只要做到各司其职，忠心听话便好，至于他们本身是什么性格，对其他人有什么看法，这种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十八没再说什么，只是她觉得如果郡主不介入，接下来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
因为开春之后郡主便要上京，府衙送来了许多文书，郡主正伏案查阅核对每一项的内容。
又核对完一卷，郡主觉得脑袋有些涨晕，抬头闭眼歇了一会，又看了眼天色，惊讶地发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案桌，那里没有坐着已经习惯见到的身影，不如说，今天一天都没见过她了。
平常郡主不管做什么，辛澄都会陪在她身边，或是看书，或是做些别的消磨时间，而且总是时不时地唤她一声，“郡主。”
郡主便不得不从正在做的事里抬头，问：“做什么？”
她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说：“如果我趁郡主沐浴时拿走郡主的衣服会怎么样？会爱上我么？”
“你会死。”
“那为什么织女就以身相许了？明明郡主比织女好看，我也比牛郎更加淳朴善良的。”
类似的对话每天都会上演，郡主实在不清楚她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每天伏案做事的时候不会感到无聊，更不会像今天这样面对一大堆文书觉得头昏脑涨。
这个时间，已经是将近后半夜了，十八也在外面巡视府宅，防备不知好歹的宵小。
空荡荡的阁楼燃着烛火，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
大概是许久没有透气的缘故，郡主捏了捏额头，向廊台走去。
已是冬日，夜风凛冽，但郡主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觉得刚刚好。
可能是刚才一直在想着那人的事，郡主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辛澄。”
夜风中无人回应，郡主刚出口便反应了，辛澄肯定不在这里，唤她作甚。
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但她知道，暗处有很多守卫在视察王府中的一切，她唤的这一声说不定就被某些人听到了。
郡主想了想，又唤道：“十八。”
不一会，阁楼檐上溜下来一道白色身影，手持在腰间，蓄势待发，“怎么了？”
郡主看到她在冷风中严肃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在黑暗中正经做事，却被她一时兴起的念头打断了。
“咳……”郡主向前走了两步，扶着栏杆，语调深沉道：“最近王重和辛澄两个人怎么样？”
十八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回道：“王重和平日一样，不过这些天辛澄一直跟着他。”
郡主侧过身，皱眉，“跟着他干嘛？”
“记录王重的言行举止，观察他的习惯爱好，”十八回道，“也算是她起居侍的本职。”
“她的本职不应该是跟着本郡主么？”
这一反问让十八没法接，而且郡主的语气……
十八脱离出工作的状态，盯着郡主的脸看了好长时间，直到郡主快要发怒时，半开玩笑道：“郡主很在意她？”
“当然不是。”郡主皱眉，下意识便否认了十八的说法。
跟着给出了理由，“看架势辛澄肯定会对王重做些什么，我担心他们会动手。”
十八想了下，先是点头，而后摆了摆手，“不用担心，王重虽然打不过她，但都在府里，有暗卫盯着，再说，就算打起来，辛澄也不会下重手的。”
“正是因为这样。”郡主强调道，眉头一点没有放松，“以辛澄的性子，她当然不会真的对王重怎样，但王重的心思远比她深沉，如果暗地里过招，吃亏的还是她。”
听到这些，十八退了两步，反复上下打量着郡主。
那戏谑的目光令郡主很是不自在，她双手负在身后，有些不悦道：“想什么呢？”
十八撇了撇嘴，把话吞了回去，回道：“没什么，反正派人盯着就是了。”
不过第二天，郡主和十八担心的事便发生了。
二楼阁楼，侍卫跑上楼报告道：“禀报郡主，王重大人和李统领在西园起了争执，辛姑娘正在劝和。”
郡主放下笔，想着这是什么人物关系，十八也在躺椅上坐了起来，“我以为会听到辛澄和王重打起来的消息，李耀怎么混了进去。”
侍卫又道：“因为辛姑娘被王重大人伤到了，李统领要为她要个说法。”
郡主和十八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向西园去。
西园离小阁楼不远，若是在阁楼内打开西侧的窗户，还可看到西园的半边景色。
时值冬日，西园内的草木虽还可见到绿色，但多少有些萧瑟，而在北面的一处草地上，这里正热火朝天。
“你这个人忒不讲理，既然伤了人，一句道歉有那么难吗？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根本没有用力，你知不知道她的武功多高，怎么可能随手挥一下伤那么重！”
“你承认了你动手了对不对，人家武功多高也是姑娘，你还想推卸责任！”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李耀，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辛澄瘫坐在树根下，实在觉得有点丢脸，她只能忍痛去拉李耀的衣摆，“先别吵了，真的不怪他，你先帮我……”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给你找个说法，”李耀一回头，粗嗓门把她的话全堵了回去，“在咱们王府，我李耀第一个看不得这样的事，更何况你是郡主看重的人！”
转回头又和王重理论，甚至拔出了刀，大有不道歉就打架的气势。
而另一边，无论是武功和嗓门都比不过，王重平白被冤枉，被李耀逼得快要哭出来了。
好吧，辛澄不得不说，看见这一幕，她还是很有报复的快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