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凤娇提醒许航走错方向了,机械厂在东边,许航顿了顿,然后很淡定的把车子又拐了回来,耳尖都有点红了,脸上也有点不大自在,“一直想别的事,忘了。”
说完赶紧骑着车子走了。
钱秀芝早就看到他了,迎着翟凤娇过来了,问翟凤娇,“咋是许局长送你回来的?”
翟凤娇,“人家哪有空专门送我,是他正好去咱们厂保卫科,顺路一块儿回来的。”
钱秀芝心里嘀咕:有多大的事犯得着他一个局长一趟两趟的往这边跑?该不会是真看上娇娇了吧?
钱秀芝警惕心顿起,试探地问翟凤娇,“娇娇,你跟妈说实话,你跟许局长是不是在处对象?”
翟凤娇登时哭笑不得,“妈,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一个小女工,人许局长能看上我啊。”
钱秀芝不乐意了,“我小闺女长这么漂亮,又有本事,他凭啥看不上。”
说完就觉得这话偏离了她的主题思想,便又严肃地跟翟凤娇敲边鼓,“就算是他看上了,你也不能答应他,他家门第太高,规矩多,咱可不上赶着去受委屈。”
翟凤娇很是无奈,“妈,人家确实是去咱厂保卫科,这不马上八一节了,他们是公安,肯定事儿特多。”
许航长的确实是在她的审美点上,不过跟他处对象,她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不只是对许航,她其实是压根儿就没有过成家的念头,主要是嫌麻烦,成家事儿多,哪有一个人来的省心,上班努力工作,下了班想干啥干啥,追追剧逛逛街睡个懒觉,看上什么了就去买,自己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她懒,不喜欢麻烦,如果可以,这辈子她也想这么过。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时候的人多保守啊,姑娘家如果不嫁人,不光她自己,就是家人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但她也不想为了结婚就将就着找一个,一辈子的事呢,总得找个合自己眼缘的。
反正她现在还小,不急,慢慢来。
扯远了,她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挽起钱秀芝的胳膊,撒娇道,“跳了一天舞,腿疼。”
钱秀芝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他们家跟许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便不再说许航,注意力立马转到了翟凤娇的腿上,心疼道,“回家了妈给你捏捏,再用热水泡泡脚。”
娘儿两个一路说着体己话回家了,许航这边也回了家,家里人还都没睡,都聚在客厅谈论这次的庆八一文艺汇演。
这次文艺汇演的演出地点在军区大院的大礼堂,他们这个军区驻守在市区的官兵大概有三千来人,大礼堂仅能容纳千把人,所以这次计划在军区大院演出三场,然后再到地方部队进行巡演,整个演出大概要持续半个月左右。
军区给发了票,观看演出的凭票入场,他们家除了许航和许俊杰外都是军人,所以都发了票。
不过家人都知道许航打小就不喜欢参与这种活动,所以这种事一般都不会把他考虑在内。
一年到头难得有个娱乐活动,所以大家观看演出的热情还是很高的,这两天军区大院都在谈论这件事。
许航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妈杨兰很遗憾道,“这三天我一天开会,两天值班,怕是去不成了。”
许奶奶,“那把票给许航,让许航去。”
杨兰,“他你还不知道,打小就不乐意看这些……”
哪成想许航很自然的接上了话,“把票给我吧。”
杨兰,“你要去看?”
许航,“嗯。”
一家人都惊讶地看着他:许航打小就不喜欢看这些莺歌燕舞,对他来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琢磨几个案子。
所以杨兰刚才琢磨把票送给谁的时候,还真没把他考虑在内。
可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奶奶戳了戳杨兰,又冲她使眼色,“孩子难得想歇歇脑子,还不把票给他。”
杨兰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票给了许航,许航接过来一看,13排,位置还挺靠前,挺好。
许航把票放到了口袋里,又跟家人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便上楼休息了。
杨兰听到许航关门的声音,这才凑到许奶奶跟前,小声问许奶奶,“妈,反常啊。”
她都已经习惯儿子清心寡欲的样子了,这冷不丁的一转变,她心里反而有些不踏实。
许奶奶倒是很乐呵,“反常啥,开窍了呗。”
这次庆八一演出,虽然不是市歌舞团的专业演员,可也都是各个单位选出来的人尖子,小伙子帅,姑娘俊,万一有哪个看对了眼,说不定明年他们家就有新媳妇进门了。
他们家也没啥高要求,只要许航喜欢,姑娘家世清白就行了。
至于姑娘家是穷还是富,姑娘是工人还是干部,他们还真没考虑过,反正以他们家目前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想着让女方家帮扶啥。
许航长这么大,就没见他在姑娘跟前开过窍,如果他真看上了哪个,他们家可不得当宝贝一样娶进门。
许奶奶这么一说,杨兰也回过味儿来,小声道,“看这样子,是不是已经看上哪个姑娘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去看演出。”
许奶奶,“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他不说,你也别问,问多了省得他烦,再弄巧成拙。”
杨兰虽说心里着急想知道许航到底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可也觉得婆婆说的有理儿,这事儿急不得,问的多了反而可能坏事。
许奶奶又宽慰她道,“演出那天我和你爸也过去,我帮你看看是哪个姑娘。”
杨兰笑道,“他不说,你能知道是哪个姑娘?”
许奶奶得意道,“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如果真喜欢上了哪个姑娘,他眼里都藏不住,看那姑娘都跟看别人不一样。”
杨兰心说那可不一定,她这个儿子情绪向来不外露,就算是他看上了哪个姑娘,他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
不过这话她也没跟老太太说,随老太太高兴。
八一节很快就来了,因为不是星期天,许航还特意请了一天假,早早的进了场。
虽说是庆八一演出,不过礼堂里坐的也不全都是军人,也有不少许航这样的军属,毕竟有不少人跟杨兰一样,正好有事,不能过来看演出,就把票给了家里人。
所以许航坐在里面,倒也不显得有多突兀。
不过不少人都认识他,有好几个还是从小到大的同学,都知道他的性格,见他竟然过来看演出,都觉得挺稀罕的,“许航,你怎么来了?”
许航,“我妈值班没空来。”
众人,“……”知道你妈值班没空来,问题是你啥时候对这种文艺演出有兴趣了?
不过知道许航这人一向严肃,他们也没好多问。
再有半个小时演出就要开始了,后台正忙着化妆。
为了这次演出,方献义特意刷脸从市歌舞团请来了一位化妆师。
工人文化宫倒是有好几个女同志,可没一个会化妆的,以前除了演员演出需要,普通百姓可没人化妆,要不然,那就是有资产阶级思想倾向,是要被批豆的,所以普通的女同志,连化妆品长啥样都不知道,往脸上擦点雪花膏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象柳春梅这样的,别说化妆了,平时连点雪花膏都不会擦的,擦了那就是享乐思想。
比如现在,柳春梅看到化妆师给演员化妆,都是一幅很看不上的样子:一个个把脸抹的白生生香喷喷的,一点儿都不象是朴实的铁姑娘!
如果不是顾及着这是演出活动,估计她都能把人召集到一块儿开个批判大会。
这次参加演出的一共有80来人,女同志占了三分之二,化妆师却只有一个,试妆的时候,把化妆师累的够呛。
翟凤娇有点看不下去,便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给化妆师看,“老师,你看我化的怎么样?”
化妆师看了看,惊讶道,“这是你自己化的?”
翟凤娇点了点头,“刚才老师给别人化的时候,我跟着学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