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心道:不了吧,太客气了。
廖教授微微挑眉,在楚锐看起来有那么点挑衅的意思在。
不过他马上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楚锐翻了个身,背对廖谨道:“廖教授要干什么?”
廖教授实话实说,“您不过来我不方便。”
楚锐半闭着眼睛,道:“这样不行吗?”
楚锐纯粹强人所难,这个位置除非廖谨躺在旁边,不然相当不舒服。
楚锐以为对方能够知难而退,他听见自己身后被子动了动,发出点声音。
要不是随后就感受到身边多了个人,楚锐一定会马上松口气的。
廖谨的手指试探地贴上楚锐的太阳穴。
廖谨的手很冷,贴在楚锐刚刚有点褪下热度的皮肤上时让他有些不适应。
廖谨轻轻地按了按,“要是疼,你和我说。”廖谨温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楚锐嗯了一声。
廖谨的手伸到另一边,因为他小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廖谨的手几乎动不了。
“抬一下,”廖谨道:“不然我不方便动。”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什么深意,马上去看楚锐。
楚锐没什么反应,就是配合地偏了偏头。
廖教授的力度适中,动作很缓,人又安静无言,确实让楚锐舒服了不少。
他闭着眼睛,开玩笑道:“生物学还教按摩吗?”
廖谨毫不幽默,道:“不教。”
楚锐轻轻地笑了。
从廖谨的角度看楚元帅五官英朗俊逸,和他的漂亮不同,楚锐的轮廓一贯锐利,尤其是眼睛,冷下来时像把不加掩饰杀意的刀,闭上眼则不同,尤其是现在他眉眼带笑的时候,是难得的平和与放松。
廖谨想让他一直这样。
有些事情,楚锐不必要去面对,也不必要去处理。
有些人,楚锐不必要去救。
他就这样多好,永远都不会受伤,永远都不会疼。
廖谨垂眸,驱散了眼中浓稠的阴郁。
“不过我上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如何让实验体最放松。”廖谨突然道。
楚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廖谨下一句就是,“像这样,能让大部分哺ru动物放松下来,失去警惕。”
大型哺ru动物楚元帅:“......”
这时候廖谨拿出把枪怼在他太阳穴上他都信。
廖谨温声道:“别紧张,放松。”
他都看见楚锐头上的青筋了。
楚锐道:“然后呢?杀了他们?”
“大部分是一边测试数值一边做实验的,生物体过于紧绷会影响实验的结果。”
要杀对方还怪人家太紧张了?
“所以您这个是......”
廖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楚锐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马上就要被送到实验台实验品,他睁开眼睛,廖谨神色专注,可以称得上精美的五官酷似艺术品。
现在他不仅像是待宰的实验品,居然还觉得拿刀的人挺好看,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廖教授要是想shā • rén,凭借这张脸可以无往不利,哪怕是对于楚锐来说,他也成功了一半。
因为现在楚锐对他的防备很低,低到他随时可以把楚锐枕头底下的枪拿出来,指上楚元帅的脑袋。
但是之后他究竟会不会成功就是一件未可知的事情了。
廖谨不知道楚锐在想什么,或许他也能猜到一些,但是他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专心地继续进行自己眼下的工作。
对于楚锐,廖谨一向有无尽的耐心。
廖谨再次叫他的时候,楚锐已经睡着了。
廖谨见他睡颜安然,手指卷了卷对方的头发,神色莫名。
楚锐究竟是信任他,还是因为疼,戒心和警惕性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呢?
如果是前者那他求之不得,如果是后者。
他放开了楚锐的头发,他怕自己会无意识地用力,弄疼他。
楚锐能好好休息一会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廖谨悄悄掀开被子,下床,又把被给楚锐盖好。
他好像很想摸摸楚锐的脸,或者碰一碰他的眼睛。
廖谨把他落在脸上的头发轻轻地撩到了耳后,然后直起腰,走了出去。
廖谨关上门。
楚锐睁开眼。
他眨了眨眼,天知道廖谨刚才碰他头发的时候,他有多想把对方的手拿开。
不是厌恶这个人,而是不习惯别人对他这么做。
而且就算是做,也得是他撩廖谨的头发吧。
他打了个哈欠,又把眼睛闭上了。
而且廖谨这个人,不需要睡觉吗?
要不是他确认廖谨真的是个人,他会很怀疑对方现在出去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充电。
廖教授下楼,给自己倒了杯水。
“有您的简讯,教授。”
廖谨放下茶杯。
画面弹了出来。
“我想,您应该过的不错。”对方的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衣服上。
廖谨整理了一下衣领,他淡淡地说:“我想,您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说这些不知所云的废话。”
“当然不是。”对方连连摆手,无辜地解释道:“我只是关心一下您的婚后生活是否美满,毕竟想嫁给楚元帅的人很多,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得偿所愿。”
廖谨微微颔首,把这句话当成了对楚锐魅力的赞美,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认为这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废话。
“您的脸色可真吓人,”对方抱怨道,即使他根本看不出廖谨是什么脸色,要是廖谨能把对待楚锐温柔的十分之一用在别人身上,那他会是一个多么和蔼可亲的人,“好了,我们来谈点正事。”
不过廖谨并不会这么干的。
廖谨连一个微笑都不愿意给予。
他太像个机器人了,对于任何人的感情都是程序提前设定好的,不会因为任何外力作用而改变。
显然,如果别人在他固化的程序中是可有可无的、那么楚锐就是一切活动的目的和核心了。
“我们来谈点正事,”对方用手撑着下颚,道:“比如说,关于那位楚元帅。”
果然他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情绪的波动,“楚锐怎么?”
“您叫的真生疏。”他开完玩笑道,但是注意到廖谨重新没有表情的脸,只好把剩下的调侃都咽下去了,“我是想说,那位楚元帅是不是要离开了?”
廖谨神色淡淡,“去哪?”
“当然是回驻地,他在首都星呆的时间可不算短了,哪有一位将军不好好在驻地上驻军全年呆在首都星的?”他笑道:“当然病的要死的,和备受怀疑的这两种不算。”
廖谨微微皱眉,因为后面两个形容词。
“您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道:“是您真的在我面前不愿意浪费您宝贵的,好像要消耗能源来驱动的情绪,还是您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廖谨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您早就知道?”
他微微颔首。
对方无聊道:“我还以为来告诉您你能看到您大吃一惊的脸,现在看来真是无趣至极。”
廖谨平静地回答:“确实无趣至极。”
他当然明白廖谨说的无趣至极是他自己。
虽然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但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廖谨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说他无趣至极?
“当然,收获不是一点都没有,”他笑了笑,说:“我发现,您的楚元帅似乎没有告诉您。”
听到这样的话,廖谨所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睫毛颤抖了一下,或者说眨了眨眼睛。
这样的动作在楚锐看起来恐怕脆弱无比,但是在熟知廖谨行事风格的人眼里就知道这等同于廖谨已经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