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嘲笑,“那么重的银子,成日背在身上,不嫌累得慌?”
洛玉瑯回道:“我不仅将银子成日放在身上,就连你送我的鸢尾,我也从未离身。”
“你没装裱吗?”穆十四娘问道。
“那样不好拿,这样方便。”洛玉瑯打开荷包,里面不但有她当报恩给的银两,还有被仔细卷好的一块丝绢。展开后,正是那幅蓝紫色的鸢尾。
“因为是试手之作,针线没有现在的醇熟,等哪日得空,我再重新绣一副。”穆十四娘看着自己的成果,眼神中充满挑剔。
“不必,心意最重要。”洛玉瑯从她手里抢过,重新仔细折好放入荷包。“千万别忘了,这是你熬夜为我绣的。”
“我熬夜为你的绣的东西多了。”穆十四娘十分煞风景地接了句。
洛玉瑯无奈地看着仍不太开窍的她,自我安慰道:“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经手的,可见,在你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我的人了。”
穆十四娘张了嘴,却有些词穷,自从住到了别院,青荷将布料拿来,她就按照上面要求的尺寸和样式,如期完成。当时觉得没什么,因为十五郎的里外衣衫鞋袜就是她经手的,现在想来,洛玉瑯与十五郎毕竟不同。
这种事没人点醒便不算事,这几日与他耳鬓厮磨,亲昵间也懂了些事,连他最贴身的衣物都是自己经手的,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脸红什么?”洛玉瑯明知故问,成日都是一副不醒人事的样子,是该让她明白自己与旁人的区别了。
“你忘啦,绣坊里也接男子成衣的。”穆十四娘被他怼得极度不爽,总算让她想到了应对之词。
“你可曾绣过一件?”洛玉瑯问道。
穆十四娘哑然,莫说她来苏城从未经手过,就连她在京城木花坊,也只为他绣过衣衫。
“爷可不是大方的人,特别于你,若不是情势所逼,我连旁人看你一眼,都十分不爽快。”洛玉瑯说得痛快,穆十四娘却听出了其他的意味,“怪不得舒掌柜事事依你,木花坊也是洛府的产业?”
洛玉瑯乐得轻笑不止,“不愧是爷认定的,确实聪慧。不过,木花坊确实是舒掌柜的家传买卖,爷只不过入了股而已。”
“京城木花坊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才看起来日进斗金。其他的分号,全加起来,也没有舒掌柜一家收益多,你为何一家接一家的开?”穆十四娘问道。
“为了你。”洛玉瑯老实承认,“我不愿看你老是像笼中的鸟一样,成天幻想着外面的天空有多好,索性带你出去看看,看多了,你自然觉得,你的前路,不止当个绣娘,或是依附十五郎,你可以有我,更可以依靠自己。”
穆十四娘不可置信,“为了我?”见洛玉瑯仍旧点头,面露可惜地说道:“费这么多的精力只是为了让我长见识?为何不早说,其实我最想过的,是几亩薄田,几间草房,养一条狗,逍遥渡日。”
“现在世道混乱,说不准哪日就有乱军过境,你那几亩薄田,几间草房,还有那条狗,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就连你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也会被裹挟其中,哪里来的逍遥?”洛玉瑯毫不客气地泼了凉水。
“少诓我,我活了十几年,哪里来的乱军?”穆十四娘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