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元宵节就要到了,叶倾雨这两日很忙。
忙着练舞,忙着听禾儿说街头巷尾的新鲜事。
整个迎春楼的人,对孟奚知的失踪并无多大反应。
柳妈妈倒是惋惜地摔了几帕子,之后便也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孟奚知确实长得好,琴棋书画都是顶尖的,可惜来路不明,若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也就罢了,打点打点还是能扣下来为迎春楼效力的。
单是他那个表妹,已让柳妈妈心惊胆颤,谁知这大表哥会有什么背景?
自古福祸相依,虽说朝颜的到来,给迎春楼带来不少生意,但她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也极易给迎春楼招来祸患。
相比大富大贵,柳妈妈这种人精更看重安安稳稳。
那孟奚知这般悄无声息地走了也好,总好过大闹一场,满城风雨。
也不知他表妹什么时候能走?
叶倾雨正懒懒靠坐在琴房的矮榻上嗑瓜子。
窗外又是大晴天,风虽还是冷的,可街上游人却只多不少。
“听冬麦说啊,莳花阁门前的说书公子好几日不曾去说书了。”
冬麦与禾儿一样,是这迎春楼里的丫鬟,伶牙俐齿,说起话来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热闹繁华的城镇上,每天都有人来,亦有人走,这并不奇怪。
叶倾雨依旧耷着眼皮,懒懒地听着。
禾儿继续说,“那说书公子原也是个可怜人,青梅竹马的姑娘被人牙子拐走,他从平沙国一路寻到千屏城,寻了三年……”
禾儿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叶倾雨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倒好似看透世事无常一般。
“待寻到时,那位姑娘已经是莳花阁的头牌,而说书公子四处奔走,早已花光了盘缠,比街头的乞丐还不如,那位姑娘见他寻来,偷偷将私房钱交给他,让他回家去。”
“后来呢?为何他会在莳花阁门前说书?”小云儿这两日住在孟奚知的房间,一边等师父的回信,一边拉着禾儿说话打发时间。
那位仙子有意要藏起师叔,也不是她满大街乱跑就能寻到的,倒不如守着师叔的心上人,省得两头空。
小云儿对人间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十分感兴趣。
禾儿道:“后来说书公子拿着姑娘的私房钱,没有回家,他去给姑娘赎身,被莳花阁的陶妈妈命人打断了一条腿。”
那位姑娘原本举目无亲,生无可恋,也就死了心,可说书公子的到来,让她又起了挣脱囚笼的决心。
仅凭他们俩人,怎斗得过莳花阁?
一日夜里,那位姑娘在莳花阁大堂的高台上跳舞,赤足踩在重瓣莲花之上,脚腕的银链子上悬着小巧玲珑的铃铛,和着琴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台下叫好之声不绝。
姑娘唇角含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之际,划破了白皙的脸颊。
满堂皆惊。
殷红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罩着白纱的舞裙上,便如点点红梅傲雪欺霜,落在脚下的莲台上,描绘金边的粉色花瓣黯然失色。
那位姑娘是个烈性子,她那日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与命运抗争。
“那她死了吗?”小云儿已经红了眼眶。
“原本是要被打死的,但那晚正好城主大人也在莳花阁,听闻来龙去脉后,保了她一命,并替她赎了身。”
虽留下一条小命,容貌却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