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然洗完手回来,刚推了个门缝,就听到原晨的问题,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攥了攥还隐隐有些发烫的手,没有进去,也没有退出来,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停在了那里。
原晨面朝着门坐着,看到了萧然然,只当没看到,顾夙夜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她。
顾夙夜还在思考原晨的问题,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如果我说不是呢?”
原晨好整以暇道:“撒谎的目的很多,心虚是其中之一。”
顾夙夜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撒谎?”
原晨向后靠在椅背,一字一句道:“你父母双亡,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高二时奶奶去世,邻居刘建辉一家一直照顾你到考上帝大。
奶奶并没有遗产留给你,只留了那一套老房子,你把房子租了出去,住在房租更便宜的学校,并申请了助学贷款,靠勤工俭学生活。
大三时,你开了‘包您满意’工作室,最初主要是短期培训,帮那些考英语四六级、教资证、会计证的学生顺利上岸。
后来因为你们价格便宜,押题押得特别准,培训班火爆,遭同行举报没有开班资格,被勒令关停,只得转变业务方向,开始各种尝试,只要不违法,杂七杂八的单子都接,打水买饭这种一单五块的都干。
工作室的三个社员,两个是你同系学妹,还有一个经贸的学弟,你们都是家境贫寒欠着助学贷款,经济上捉襟见肘,因而目标明确,心也比较齐。
去年你毕业后,包您满意差点解散,你靠着刘建辉的关系租了那个办公室,三个社员也跟着你继续干了下来。”
顿了下,原晨推了推无框眼镜。
“你说你又要学习又要工作,这么忙,哪儿来的时间谈恋爱?那些追你的,你不都以太忙没空拒绝了吗?不恋爱,你又怎么没的童身?傍大款?真要傍大款,你至于落魄到帮人买饭打水取快递,就为了赚那五块甚至有时候只有两三块钱的跑腿费?”
顾夙夜微笑着点了下头,竟看不出一点儿被人擅自调查的不高兴。
“你说的没错,认识吴凯涛之前,我的确忙得没空恋爱,可就是因为之前太忙太累,所以现在想开了,想傍个大款少奋斗二十年,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不过我大概查了下你们公司的税收记录,虽然赚得不多,可也比给人打工要好不少,并且更清闲自在,这也是你那三个学弟学妹明明很缺钱却还跟着你的原因,不是吗?
那么问题来了,以前你最缺钱的时候不傍大款,现在工作室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好,你怎么反倒要傍大款?而且还傍得那么死心塌地?”
顾夙夜依然笑意融融:“这是我问你的问题,你怎么反过来倒问起了我?”
原晨透明的镜片划过一道白光:“你根本不是真想傍大款,看你们工作室那些单子不难看出,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就算真想傍也不可能看上吴凯涛这样的‘有妇之夫’。你很清楚,萧家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我说得对吧?”
顾夙夜但笑不语。
原晨也不追问,继续道:“我猜,你和吴凯涛很可能只是意外,比如,他送上门,你顺便借用一下,至于借用的目的……我看了那晚的直播回放,该说你应变能力好心理素质强?还是该说你准备充分呢?你的目的……是为了出名?”
——出名?她是想借她出名?!
咔啷!
萧然然手一松,旋了一圈的门把手归位,惊动了顾夙夜。
顾夙夜回头,冲她冶冶一笑,既然敢和原晨谈论这个话题,显然她一点儿不怕萧然然知道,甚至……她就是故意要让萧然然知道的。
萧然然对上那簪星般的眸子,很快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一层。
虽然萧然然没听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谈论起了吴凯涛,可猜也知道,原晨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把这种事拿到台面说的人,调查顾夙夜也不是原晨做的,而是方洛施。
顾夙夜不主动提起,原晨根本不会说起这些,所以,这话题绝对是顾夙夜主动挑头的。
顾夙夜主动提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不管顾夙夜是不是真的和吴凯涛有一腿,也不管顾夙夜是不是为了红才勾搭的吴凯涛,想在她面前洗白?永远都不可能!
萧然然推门进来,门自动合上,吧嗒一声,像是给她哒哒的脚步和声。
“为了红才勾搭的吴凯涛?我怎么那么不信?”
信她也不会说信,何况也说不清信不信。
萧然然拉着椅子坐到了顾夙夜旁边,却不是对着办公桌,而是侧身对着她,单肘撑桌,拳撑额角,歪头看着她。
“既然是聪明人,那得罪萧家的下场有多惨你该知道,既然知道,又何必为了那一点黑红流量,冒这么大的险?喜欢吴凯涛不是错,毕竟物以类聚,渣男贱女从来都是绝配,你何必不敢承认?又何必拐弯抹角的往我这儿递话?”
跟原晨说这些,就等于跟她说,没什么区别。
“刚才不是还说得挺起劲儿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不狡辩两句吗?”
顾夙夜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言不发看着萧然然,视线由上而下,扫描似的扫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