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的皇后也开口:“这事还真是烂摊子,这么扯下去毫无意义。更何况王嬷嬷一直都是老人,宫中一众奴仆都要敬重几分,定是不会这样包庇谁的。”
慕昭羽面露难为的表情,“但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是不能随意出宫的。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这话便是对着慕昭阳说的。
慕昭阳笑了笑,“宫中自然是有这样的规矩,不能随意走出宫门,但是我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更何况和我娘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这些所谓的规矩束缚的。山山水水的自由自在,来到皇宫还没有从那地方脱离出来。紫禁城之大,早已把我看的眼花缭乱。先前也听说过皇家威严,宫殿气势恢宏,世上再也难有地方可以与之相比。我不熟悉规矩,却也并不想因着这样被人怀疑。
慕昭羽听到她这样说心中冷笑,哪里是不熟悉地方,分明是知道还犯。“姑娘这意思是说你并不知道,那为何还想着出宫?”
皇后听到她这样抓着人不放,只好也跟着询问。
“我想刚才的嬷嬷已经告诉过了,是因为我心中十分郁闷,所以心里才想着到处走走。”慕昭阳觉得慕昭羽看起来并不像那样健忘的人。
“那为何又要去宫门?紫禁城这么大,皇宫这么大,又为何偏偏要去那里?”慕昭羽又接着步步紧逼。
是啊,竟然说自己初来乍到心中郁闷,那又是为什么偏偏去了那个地方。
皇后一时之间想帮也在帮不了,甚至都说不出什么话,“慕昭阳,我且问你,为何非要到宫门去?”
慕昭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就连王嬷嬷都不知道,我一个从未踏足过这皇宫半步的人,又怎么知道呢?又怎么能断定那就是宫门呢?”
皇后顿时左右为难。
这个回答的确挑不出什么错误,然而却并非是最好的答案。皇帝生性多疑,在位的时候与那些兄弟相争,多少忠于他的部下都因为他的多疑而丧命,这般回答,只会让他心生疑惑。
慕昭羽看了看皇后的表情,又看到了皇帝眼中闪过的那一道探究,便更加的猖狂。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皇帝这就是开始起疑心了。她当然不会忘记,大周的这个皇上,当时诛杀了先帝的三个皇子,血洗长安门,三天三夜都未曾停歇。自古帝王便是重江山而亲女子,重在文武百官史书上面的名利而轻感情。
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就算是有人想要彻底袒护,也绝不可能了。
她被击败的信心又一点点的找了回来,“姑娘这个回答可真是好机灵,谁知道你是不是蓄意走出去的?这般睁眼说瞎话,难道把在座的都当做傻子吗?更何况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你也敢欺君吗?”
话便是越说越严重的,皇后眉眼一跳。
接下来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插手不了了,只能看慕昭阳到底怎么跳出这个包围圈?
皇帝刚才言语之中虽不说有多偏袒,但是到底也是微微向着慕昭阳的。而就这么一句话,就足可以让那点脆弱的信任全部消耗。
慕昭阳却并没有众人想的那样,她早就不会示弱求饶了。
只见面前的女子起身落落大方,丝毫都看不出有任何的急躁。接着便施施然的跪下,目光平稳,但是却并没有对着慕昭羽,而是对着一尺开外的皇帝。
“回陛下,回皇后娘娘,民女的确不叫慕昭阳。”
听到这话的几个人都愣住了,都不敢相信慕昭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皇后原本想说些什么,慕昭羽快她一步,“你居然敢欺君?你把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地?妹妹,我从未想过你居然如此恶毒。”
慕昭阳却并没有理会她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回皇上皇后娘娘,民女原名的确不叫朝阳,只是因为之前跟着母族姓氏,而又因为要进宫面见陛下,所以才改了名字。昭阳,寓意着初升的太阳,民女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如同早晨的太阳,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也希望我大周如同这早晨的太阳,永不陨落。”
此话一出,慕昭羽愣住了,这并不是她想的。她原以为这个贱人都要承认了,结果居然来这么一出。
皇帝也不知道,此时居然有兴趣听她说完。“那你再跟朕说说,你原先的名字又是什么?”
“夏盼。”慕昭阳回道“我的名字叫做夏盼。”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夏日盼君归。陛下,可能已经忘记了,但我母亲却始终记得。”
她没有再用民女,而是改换用我。
“母亲总是对我说,陛下与她相逢的时候,是在江南的夏季。那个时候荷花已经开得很旺盛了,早就有蜻蜓飞到上面。夏季是炎热的,所以母亲记了一辈子。后来陛下便走了,我后来想过无数次,母亲大可以不要我。可是母亲一介妇女,一辈子都未曾再有过别人。含辛茹苦将我拉扯长大。村里的人耻笑了她一辈子,什么肮脏下贱的话都说出来了。我母亲从来都是隐忍着的,就连母亲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而与她断绝关系。母亲就这样,自从怀了我之后便一直被人所唾弃。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我也问过她无数次父亲到底在哪里,但是她从来都未说。母亲等了一年又一年,就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之中,除了我长大,更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母亲说,她一直在盼君归来。可是一辈子,却始终没有盼到。所以给我取名叫做夏盼,陛下还记得吗?母亲她姓夏,也与我一样单名一个楚字。后来我日渐长大,也不再期待着父亲能够回来了。”
皇帝听完之后,久久地沉默着。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慕昭阳自然也听说过这位公主的事情,所以便添了几笔浓重的墨,将它叙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