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只点着白蜡的烛火亮着,以它为中心,燃起了一团昏黄的光亮,说明不明、说暗不暗。
穿着红裙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手里抱着肮脏破旧的洋娃娃,咯咯笑个不停。
没有第二个人的房间里,留声机突然自己动起来,咿咿呀呀放着并不流畅的交响曲,曲子低沉悲怆,像什么东西的葬歌。
“啪——”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龟裂声,桌面上一个破落的棋盘里,一个泥塑的棋子凭空裂成了两半。
女孩高高兴兴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手拿起一半,“咯咯”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高兴事。
笑声戛然而止,女孩突然对手里的碎棋子没了兴趣,随手一丢,“嗒嗒嗒”快步跑到凳子上的破布玩偶面前。
她摇摇头,一头金色的波浪般的长发随着动作摆动,看起来可爱又无辜:“还不够呀……”
凳子上的玩偶也跟着叫嚷起来:“还不够!还不够!”
“是啊,”女孩比纸还惨白的脸微笑起来,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眼白,像只漂亮的鬼娃娃,“死的人还不够呀。”
鬼娃娃轻盈地跑到桌子前,拿起自己的玩具转盘,开心地摆弄着上面的指针,嘴角越咧越大:“这回轮到你啦!”
她身后的凳子上,破烂的红裙娃娃跟着大笑:“轮到你啦!轮到你啦!”
白蜡烛微弱的烛光忽闪了两下,突然灭了,留声机“滋啦”一声,彻底没了音。
伯爵的待客厅里,巨大的黄金指针笔直指向杜欢,全场鸦雀无声。
突然反应过来的东辰撕心裂肺高喊起来:“孟离小姐不能说话!这他妈怎么玩!”
杜欢抬头,一张顾盼生辉的脸美得惊心动魄,看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美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杜欢并未索要纸笔,也没有用手比划。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提问的秦历历,只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这人没有悔恨的事?怎么可能?
但令全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悬在杜欢手腕上的刀,没有下落。
他、他说的……是实话!
全场哑然,秦历历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不少,她乌黑的眼睛死死盯住杜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台上的女仆似乎也很扫兴,木着脸拍拍手:“那么游戏继续。”
一轮接一轮,一点喘息商议的时间都不给,极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瞬间把刚刚古怪的一局抛之脑后,眼睛只死死盯着桌面上旋转的指针。
指针突然停住,但这次指向的……又是杜欢!
还没等其他人松一口气,秦历历活像早有准备,瞬间翻牌,手上动作快得能看见残影——
“你最愧对的人是谁?”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娘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摆明就是想让杜欢死,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杜欢再此轻轻摇头,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宛如古井。
悬在杜欢手腕上的尖刀稳稳停住,半点动静都没有——他说的还是实话!
满座皆惊:怎么可能!这人是圣人?还是怪胎?
高台上,孟知客瞳孔微缩,他看着端坐在位置上的杜欢,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按在栏杆上,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秦历历看杜欢的眼神里已经全无笑意了,满是冰冷的杀机,似乎坐在面前的人,不是同伴——而是死敌。
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针对了,杜欢这才慢慢转过脸,轻瞥了她一眼,像是觉得无聊,又波澜不惊地垂下双眼,分明没把面前的小姑娘当回事!
秦历历眼神越来越冷,活像淬了毒的冰刀。
“东辰!”眼看面前的转盘再此转动,何安念拍了拍邻座呆滞在位置上的傻子,她压低声音,语速飙得飞快,“这游戏不对劲,那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下一局我俩必须得抢在她前面尽快翻牌,谁抢到算谁的!”
东辰一个激灵:“好好好!我明白!”
“嚓——”再一次,指针稳当当停在杜欢面前,跟他面前装了磁吸一样。
“啪、啪、啪!”三人几乎同时翻牌!
秦历历似笑非笑往东辰和何安念的方向看了一眼,东辰浑身抖了一下,一米八的大男人被吓得往座位上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