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杜欢……阿欢?”直到孟知客的拇指轻轻按上杜欢的湿润的唇角,杜欢才从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中一脚迈回来。
他看着孟知客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睛,有点懵懂地偏过头,似乎神智还没回笼:“嗯?”
杜欢皮肤白皙,原本冷淡的薄唇因为刚刚漫长的亲吻而微微红肿,还蒙上了一层雾色,愈发显得水光潋滟,像一颗刚洗净的樱桃。缀在那张漂亮无辜的脸蛋上,像……像一只诱人而不自知的茶杯兔。
孟知客按在他嘴角的手一顿。
“你别这么看我。”杜欢一下子捂住自己微肿的嘴,背过身往孟知客怀里缩了缩,声音还有点说不出的迷糊,应该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你一这么看我,我就感觉嘴疼……”
孟知客:“……”
周围场景已经无缝切换到了最初的原野,杜欢的过去被无声地葬送在那滩沼泽之下,成了孟知客和杜欢共享的秘密。
坐在破茅屋里的光头看到重新出现在沼泽边的两人身影,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牛眼,“噌”猛然起身,“哐当”带倒了身后的椅子,那把倒霉的破烂竹椅一下子摔劈了一条板凳腿。
但很显然,光头再也没心思留神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你们成功了?”光头颤抖着走近两人,他眼睛直勾勾盯着杜欢手里的白玫瑰,几乎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光头朝杜欢伸出手,他非常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想让自己凶神恶煞的脸看起来温和一点:“来,把花给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知客轻轻按住他壮硕的手腕,那条肌肉虬结的手臂竟被稳当当拦下,伸不过去也抽不出来。
光头咬着牙根瞪向孟知客,眼里布满血丝,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就在咫尺之间却偏偏拿不到,急得他额角的青筋一条条隆起:“你他妈想干什么!”
“兑现承诺。”孟知客悠然伸出手放到光头面前,“你承诺的东西呢?”
光头这才想起来,着急忙慌地从怀里掏出那颗红宝石项链,急吼吼往孟知客手里一扔,便赶紧伸手去夺杜欢手心的白玫瑰。
他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白玫瑰花瓣上的光晕,一把尖刀突然穿透了壮汉的胸膛!
血,淅淅沥沥淋了一地。
光头抽搐着转过身,看到老太婆那张衰老丑陋的脸,嘴里叽里咕噜混着血沫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即,壮得活像一座肉山的巨人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老太婆仅剩的一只手提着血淋淋刀走过来,张开嘴,第一次说了话:“给……我。”
她的—声音活像拿钢锉在砂纸上划,像是拿钝刀在人的耳膜上一点点磨,听得杜欢一个激灵,这才清醒了。
“凭什么?”孟知客把杜欢又往怀里按了按,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和这位光头大哥的爱情故事是假的,你们的目的是假的,连您两位‘儿子’的骨架都是假的……想拿花,您凭什么?”
旁边枯树上,还蹲着那只衔灯的乌鸦,它喋喋不休地“咕呱”着,聒噪得不可思议。
“给我。”女巫又用自己猫挠过一样的嗓子开了口,她不解释,一双比沼泽干净不了多少的眼睛里泛起凶光。
“啧,”孟知客像是懒得听她用难听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废话,低下头,轻柔地按住杜欢握着白玫瑰的手,话说得非常随性:“我突然觉得这花跟我家阿欢般配多了,不想给你了。”
“轰隆——”杜欢跟孟知客脚底下应声裂开了一道大缝,孟知客似乎早有准备,娴熟地抱起杜欢往旁边轻巧一闪,风一样穿过破烂的房子——溜了。
又是“轰隆”一声,两人刚蹿出去没多久,破房子瞬间塌了。
一条巨大的裂缝紧追在两人身后,像一条要命的巨蟒,只等他们踏慢一步,就将两人一口吞进腹中。
杜欢回过头,看见崩塌的房子里、大团大团的烟尘中,慢慢浮现出那个佝偻的身影。
“她好像……更干瘪了。”杜欢盯着巫婆的身体,顺手勾住了孟知客的脖子。
“原来不是江湖骗子,看样子是位正儿八经的巫婆,”孟知客怀里抱着一个人逃命,声音依旧稳得一批,连一点喘息声都听不出,“幸好咱们扣下了她的魔杖。”
“所以呢?要怎么办?”杜欢盯着后面穷追不舍的裂缝,“周围就几棵树,一片沼泽,一个塌掉的破屋,还有一个巫婆。要带着玫瑰去哪?还能把玫瑰还给谁?”
“你说漏了。”
“什么漏了?”杜欢愣了一下。
“咕呱——咕呱——”乌鸦的声音响起得恰到好处。它声音本就聒噪难听,此时更是一声比一声喑哑凄厉,叫得人心里发慌。
孟知客抬头,似有所指地瞥了眼盘旋在半空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