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杜欢从行李里拿出自己的笔墨纸砚,在卧室的书桌上摊好,不一会儿就入了心,不知道窗外今夕何夕。
他迈进大学校门后没多久就有了这个爱好,原本是为了将自己从如蛆附骨的压抑感中短暂抽离出来,到了如今,大概是心态变了,他才真能从笔尖流泻出的字迹中领悟出点宁静悠远的意境。
杜欢写得正在兴致上,手里的笔突然被人向上一提,一颗脑袋突然压在他肩窝上。
“回了家也不同我多说两句话,我进屋你都听不到,到头来就在做这个?”孟知客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随着吐字拍打在杜欢的脖子上,缱绻暧昧,杜欢在孟知客怀里不自觉抖了一下。
杜欢回头睨了他一眼,右手微微施力:“松开。”
孟知客不情不愿松了手,杜欢夺过毛笔,也不同他腻歪,继续一言不发低下头,认真临帖——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
“怎么又写起来了?”孟知客恶向胆边生,作势又要去抢杜欢手里的笔,心里盘算得极好:赶紧把这笔撇断了扔出去,再网上买新的少说也要个两三天。运气再好点……说不定等笔到了,他的阿欢就没有练书法这点心思了。
杜欢转过身不咸不淡看向他:“你做什么?”
孟知客刚燃起的嚣张气焰一下散了个干净,顺带着脑子里的如意算盘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只委委屈屈垂下手,做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嘴脸:“宝宝看你说的,我敢做什么呀?”
杜欢:“……”
他知道孟知客脸皮不薄,但没想到厚到这个程度,想治治他又不知道怎么下手。眼睛往旁边一瞥,正看见自己手里的毛笔——羊毫上墨汁饱满浓郁,当即起了玩心,拿起手里的笔在男人高挺的鼻尖上一点。
孟知客:“!?”
杜欢若无其事收起笔,表情依旧清冷,就是微微上翘的嘴角暴露了心思:“书法静心,以后你来练练也算对症下药,合适。”
孟知客:“……”
自己一番操作,解决不仅没能把媳妇儿往低俗的方向拐,自己还被带进了阳春白雪那一套,孟知客那张八风不动的脸险些挂不住,眼看就要垮。
“叮!”孟知客的手机叫了一声。
他还琢磨着应对杜欢的话术,心不在焉拿出来往屏幕上一瞥,眉头突然锁住了。
杜欢意识到不对,也不同他玩闹了,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来:“有事?”
孟知客“嗯”了一声,若无其事收起手机:“教务那边联系,好像是有学生投诉登分有问题,要我回去一趟。”
他说的细,这又确实是期末常发生的事,杜欢也不好再问,只是他直觉有点儿说不出的古怪。
“学校的事?”杜欢抬头看他,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