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江祐怎么想,都不会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跟秋以折会在外科手术室的走廊外,相隔而坐,正对面是低声交谈的余骁和黎踵。
这实在太诡异了,哪怕金子韩还待在手术室里,他也无法适应这局面。
“你到底想说什么?”秋以折的读心技能开启,“我马上就能把这个文件发出去,你再忍一分钟。”
一人下令,三人傻眼。
江祐把玩钥匙扣的动作瞬间顿住。
对面那俩也停止交谈,齐刷刷投来目光,医院走廊的灯光又不甚明亮,江祐堪比被夜中猫头鹰传送关怀。
江祐喉结上下滚动,极不自然地说:“你想跟我说话就直说,别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余骁、黎踵:“……”
秋以折:“?”
“难道不是?我看你坐我旁边打错一堆字。”
“哦。”
秋以折将平板电脑搭在腿上办公本就施展不开。
这下好了,干脆一合,罢工。
“嗯,我也确实有话想跟你说。”秋以折学他直球的方式,侧过脸,“你觉得现在这个环境适合的话,要不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这也太不对劲了——!!!
余骁和黎踵已不是脚趾扣地那么简单,江祐余光斜去,怀疑那俩正打算找借口遁走,一个眼神赶紧制止了他们的叛军行为。
“不行,”江祐故作淡定,“阿金还生死未卜呢,个人情绪先放一边。”
“……”
秋以折跟其他两人的想法一致。
不就破伤缝个线的事吗,你为什么要咒人家金子韩。
高情商:兄弟的命更重要。
低情商:我在咒他缝针感染。
秋以折想了想,到底觉得是自己太多事了。
那天跟江祐起了争执,也是像当下这样的语气语速,可双方的不愉快冲破天际,就差都把“不爽”两个字挂在嘴边。
可那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感觉怎么都该哄哄弟弟:抱歉,是我把朋友之间的关系想得太复杂了,我这人的交友圈子比较窄,有很多缺点,还辛苦你多多包容。
这段说辞让秋以折想了很久,吃不下饭,也没睡好。
同住一起的主播弟弟还关心他:哥怎么做了饭又不吃呀,饿坏肠胃可不好,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
可秋以折自己都摸不清他究竟藏着什么心事。
他向来引以为豪的冷静自律,像被长久装载储存,永不缺失,让他误以为自己当真坚不可摧。可在面对江祐时,这具躯壳现出裂痕,有瓦解的趋势,这让他一度很慌乱。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以前从不会受限于别人的看法,肯定是哪步出了差错,只要修复好就可以了。
走廊上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一声急促的疾跑声由远至近传来。
所有人寻声看去。
秋以折只关注来人,没留意到江祐他们几人脸色骤变,更无法得知这几个家伙挤眉弄眼时,慌张失措都刻在了脸上。
鲤鱼酱小分队的脑电波启动——
江祐:沃日,阿金他妹子来了,我要死啊?!
黎踵:这就是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的真实写照!你赶紧把酒吧那事画押认罪吧!
余骁:别慌,有爸爸们给你撑腰。
江祐:还是鱼仔靠谱,爷稳住了!
“他还好吗?伤得严不严重?”
穿着一条漂亮碎花裙的女生,扎着两辫子,眼中藏有泪水。
她手足无措地捏着斜跨包的链子,声音颤抖:“我、我刚在兼职上课没接到你们的电话,子韩他——”
秋以折不善与女生打交道,当下颇为难,不知该不该出言安慰学妹。
好在黎踵接话:“他没事的别担心,只是小伤,妹子你能来他一定很高兴。”
“坐着等等吧,”余骁也开口,“阿金缝好针就能出来了。”
秋以折刚想着江祐怎么一言不发。
突然间,江祐伸着懒腰起身,带动整排椅子不甚明显的颠了颠:“快到饭点了吧,饿不饿?我去给大家买晚饭。”
明明与寻常的语气无异,但秋以折注意到江祐吞咽时,喉结上下起伏的动作略微不流畅。
他好像有点紧张?可为什么紧张?
“饿死了,你快去!”黎踵扭头问,“妹子想吃点什么?”
“啊?谢谢,我还不饿。我在这等子韩出来就好,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黎踵:“没事没事,让酱油给咱们带,他腿长走得快。”
余骁:“我记得附近有金拱门。”
江祐:“那我随便去买两个桶回来,你们到时候别挑。”
黎踵使眼色:“快去吧你,一个人拿的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