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小行星的位置相当隐蔽,星图上都没有标出,如果不是跟上来了,恐怕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地方。
战舰跟在那艘星舰后,慢慢降落在地。
这颗行星的气候相当糟糕,黄沙漫漫,不时有大风卷过,沙尘纷纷扬扬,一眼望不到绿洲的存在。
季行觉一走出战舰就被迎面扑了一脸沙,呸呸两声:“把窝点放在这种地方,看来情况不妙啊。”
又一波黄沙卷来,戚情及时挡在了他面前,偏了偏头:“嗯?”
“既然选了这种遭罪的地方,显然圣教团的掌权阶层大多不为享乐,他们想搞死人类——唔,至少想搞死帝国和联盟的心是真的。”
季行觉分析得头头是道,没让戚情给他挡风沙,三两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行:“从靠近这颗行星起,磁场就被扰乱了,我的信号发不出去,你给那位朋友的定位器还有用吗?”
戚情已经发送了信号,淡淡道:“大概吧。”
“这可不妙,”季行觉摩挲着喉结,倒也不见有多害怕,“那就谨慎行事吧。”
戚情眯了眯眼:“他们就消失在前面。”
前面依旧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漩涡流沙,随风缓慢流动。
季行觉弯腰捡起块石头,扔了进去,看着石头被漩涡吞没,停顿了一下:“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就是比较冒险。”
他朝戚情笑了笑:“元帅大人敢吗?”
戚情收回观察的目光,眉梢微扬,有股遮掩不住的傲气:“有何不敢。”
他靠近了那个漩涡:“我先下去,到了给你发消息。”
季行觉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握紧了:“那可不行,留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的。”
戚情:“……”
他有点僵硬地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掌,抿了抿唇:“……随你。”
靠近漩涡流沙的瞬间,一股吸力传来,脚下的支撑力完全丧失,两人顿时直直跌了下去!
戚情反手将季行觉拉近自己,一把护住他的脑袋,下坠的过程很短,一阵天旋地转,俩人跌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座地宫。
季行觉被戚情护着,跌倒在他身上,晃了晃脑袋,撑着他的胸膛,跨坐在他身上,眨眨眼四处望了望:“咦,似乎没什么人啊。”
戚情仰躺在地上,僵硬着一动也不敢乱动,额上的青筋跳了跳,闷闷道:“你能先起来再说吗?”
“坐在元帅大人身上很有安全感嘛。”季行觉施施然起身,笑着冲他伸出手,“来。”
递到眼前的手纤长而白净,比起持刀弄枪,看起来更适合捻着花枝慢悠悠插花。
戚情没有就他的“安全感”发表意见,一声不吭地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俩人跌落的地方在高处祭台上,极目处空荡而寂寥,没有一丝人声,似乎这里已经被废置许久了。
地宫的建筑风格与暗星上的很相似,看起来是一批人建造的。
“不会来错地方了吧?”季行觉瞅着这座空寂的地宫,拧了拧眉,又很快舒展开,“算了,万一掉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伙疯狂的圣教徒,那也吃不消。”
旁边就是主殿,也不知道有什么惊喜等在里面。
季行觉和戚情对望一眼,小心地靠近了主殿。
主殿看起来很像某种教堂,两人翻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数百条整齐的长椅,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雕塑,大概就是圣教团信仰的“宇宙终点的神”,雕塑低垂着头,显得柔慈而神圣,五官雕刻不甚清晰,季行觉却看得眉心一突。
乍一眼望去,一种令他心惊肉跳的、古怪的熟悉就漫上心头。
再仔细看看,那股熟悉感又荡然无存。
他压下这股怪异的感觉,听到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之前消失的那几个圣教团从偏门慢慢走进了大殿,在雕塑下虔诚地低下头做祷告,领头的男人依旧没有摘下面具和兜帽,站立在旁,看着其他人。
季行觉看出几分不对,凑近戚情,用气音道:“你有没有觉得,他身边说话的那个人才像真正的领头。”
戚情点了下头,探究地望着那个裹得密不透风的神秘人。
他和季行觉都觉得熟悉的人,会是谁?
“好了,我们已经完成了圣子大人嘱托的任务,该回去交差了。”
做完祷告,之前与卢恩对话的中年人开了口。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终于出了声,言语中是满满的担忧与敬畏:“但是我们跟丢了尼尔·卢瑟,恐怕会被圣子大人责罚。”
“这个星盗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挑战教团的权威。”
“和他父亲一样愚蠢而不知好歹,”中年人轻哼一声,“能得到教团的鼎力相助,沐浴在神的光辉下,是莫大的殊荣,竟敢拒绝我们。”
听着这群圣教团居高临下的傲慢评价,季行觉略微恍然。
圣教团在十几年前出现在无界星海,带去了先进的武器与战舰,以及数不清的资源,提出了合作。
不少星盗极为眼馋,想要立刻答应,作为当时最大的星盗之一的尼尔父亲却带头拒绝,得罪了圣教团,不久就死在了一场叛乱中。
是圣教团下的手。
看来尼尔与圣教团的确有血海深仇。
……难怪挨了戚情几炮,还孜孜不倦地继续寻求合作。
“对了,季行觉出现在了前线,需要向圣子大人汇报吗?”
中年人道:“不必,圣子大人当然知道。”
季行觉的呼吸一滞。
从圣教徒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真是不太美妙。
还能从侧面得知一点其他的信息:军中也有圣教团的眼线。
戚情眼底的寒意又深了一分。
那几人闲散地又聊了几句,一直静默不语的兜帽人突然扭过头,直直看向了两人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