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笑意和煦温文的样子不同,景非桐面上如罩寒霜,旋身倒掠,在舒令嘉身边站定。
他冷冷地盯了何子濯一眼,这才转过头去,看着舒令嘉。
舒令嘉这一遭被人耍的团团转,只觉得实在是可笑透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看,可以说是平少有的狼狈时刻。
他向来要强,哪怕对方是景非桐,舒令嘉也不太想被他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偏了下脸,而后扯了扯唇角道:“你来了,还挺快。”
景非桐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然后未等舒令嘉再说什么,景非桐便已经张开手臂,用力将他搂进怀里抱住。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这次他的手臂勒的很紧,甚至有点疼,却又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
这样的炙热与温暖,这样的不管不顾。
舒令嘉听见景非桐沉沉地在耳畔说道:“有我在呢。”
从头到尾,这四个字都没有改变过。
舒令嘉原本想要把他推开,但听见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撑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泄了。
他慢慢地侧过头来,枕在景非桐的肩膀上,逐渐感觉到一丝暖意,重新涌入寒凉的心底。
片刻之后,舒令嘉稍微挣了挣,景非桐这才放开了他,用手臂蹭了下舒令嘉仍显得有些苍白的脸。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与怒火。
这明明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供奉心头,就连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伤害的人。
景非桐想起来舒令嘉和自己说要去救何子濯时的神情,他的眼睛那样亮,脸上带着笑意。
当时他开玩笑说自己嫉妒,但还是无条件地支持了舒令嘉这样做,他只想倾尽一切去守护住那份至情至性,赤子之心,他希望舒令嘉的付出,会给他自己带来心安和愉悦。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愿望。
而何子濯,他又凭什么用自己的自私去嘲弄他人的真心?
这时又听何子濯说了句“令嘉”,景非桐心中的杀意顿,他转头之际,剑随意动,腰畔甚少出鞘的长剑已然化作一道银光,风驰电掣一般朝着何子濯面门而去。
何子濯倒没想到景非桐竟会突然动手,仓促之间,飞身向着侧面一闪,同时反手拔剑,竖在身前一挡。
景非桐的长剑被拨开,猛地钉进了何子濯身后的墙壁,但他这一手随影剑,却是剑气与剑锋分离而出,因此残余剑气还是将何子濯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这一见血,伤的倒是不重,但也是毫不客气地削了面子。何子濯之前一直没有摸透景非桐的实力,此刻见他出手,不禁心中暗惊。
他沉声道:“景殿主,这是我们师门间的事。你横加插手,未免失礼。”
景非桐冷着声音道:“何掌门,请你认清楚一件事,小嘉早已非是气宗之人,而且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口口声声复兴门派,但看看现在气宗四分五裂人心惶惶的样子,你不会还以为待在这么一个门派当中是件很不错的事吧?想当别人的师尊,你配吗?”
景非桐很少这样言辞犀利,说罢之后,抬手招剑回鞘,向前走了两步,又紧盯着何子濯说道:“当年众位前辈联合起来封印纵无心,原本应该万无一失,却连他什么时候脱逃的都不知道。你所守的坎位正应该负责封锁,当时你又在做什么,想什么?”
何子濯脸色微变,沉声喝道:“你注意言辞!”
景非桐瞧着他终究失态,倒还有几分痛快,淡淡说道:“总归你想怎样折腾,死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今日也在此处郑重地告诫何掌门,你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从来都不是下作手段的遮掩,你是否能实现你的目的,我不关心,但若是再让他不快,我向你保证,整个碧落宫都将是凌霄派气宗的敌人。”
他并未破口大骂,却字字句句都直刺心底,冷到了极处,末了又补了一句:“何掌门,你应该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