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她橙色称号‘荷官’的专属道具,确实是一枚骰子。”
此时此刻,安雪锋、汪玉树和茅小乐的目光都落在翠导手中的骰子上,汪玉树有些不敢置信,念叨着观察这枚骰子:“但她也收集了很多其他的骰子,骨质的,玉质的,不化冰的,岩浆石的,还有嵌宝石的,都是不错的道具,她是有点收集骰子的癖好。”
不会吧,翠导手里这骰子总不可能是荷官的专属道具吧?虽然丙一手里的这枚骨质的,半面黑半面红,裹挟着规则之力的骰子,真的很像荷官的称号专属道具,但她的个人专属道具怎么可能在翠导手里啊!
没有人会傻到让个人专属道具远离自身的,更何况现在议会内乱,荷官骰子不在手中实力都得衰退半截,她怎么可能自己这么作死啊。
估计是荷官手上那种故意伪装成自己专属骰子的外形,用来蒙骗人的假货骰子,翠导肯定是被骗了。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想到这汪玉树突然严肃起来,凝重问道。
“这枚骰子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没有把它跟你那枚个人专属的骰子融合吧?”
丙一自己也有枚规则类的骰子,还是个人专属道具,这种道具通常都能融合同类型的道具进行升级的。就比如卫洵的狂徒之刀融合了军火商的shā • rén刀,按理说丙一的骰子也能融合更高级的骰子进行升级。
汪玉树一下子窥破了荷官的阴谋!他回想起在京郊殡宫是的种种画面,荷官确实看上了丙一想对他下手,这样一来她暗中将一枚动过手脚的骰子塞给丙一,如果丙一融合了骰子,恐怕她就有手段来间接控制丙一的个人专属武器。
不愧是荷官,真是狡猾又卑鄙啊!但看翠导说没有,摇了摇头,汪玉树内心又松了口气。
还好翠导一向谨慎,现在这骰子又到了他汪玉树手中。汪玉树脑子里秒浮现出几个反算计的招式,譬如他可以做这假货骰子的假货,来反牵连到荷官真正的个人专属骰子——
“我也没想到这枚骰子会跟我回来。”
心里正想计策的汪玉树就听翠导对安队说话:“你还记得吧,就是那枚自己飞过来镶嵌到通道上的骰子。”
“那是真正的荷官之骰,荷官的称号专属道具!”
安雪锋眉头皱了起来:“它一直在你身上?我竟然没有发现……也对,现在议会彻底封锁了。
汪玉树:?
听他们两人对话的汪玉树难得有点懵,目光再落到翠导手中的骰子上,不是,照安队的说法,这难道真是荷官称号专属武器??
是荷官傻了还是队长傻了!
“不是,这不应该……”
“汪玉树你那么擅长造假货,怎么这次还认不出真假了?”
汪玉树还是觉得不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荷官阴谋,犹豫开口却被茅小乐不耐烦打断。茅小乐抱剑而立,下巴点了点微动的那朵小花,神情讥诮:“黑寡妇为了乔治,连自己女儿和巴别塔都能倒贴。荷官不是也丢了个弟弟,怎么就不能倒贴一个专属道具了?”
“哼……黑寡妇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计谋算尽却被荷官弯道超车,哈,要不是议会现在封锁,我可真想看她们狗咬狗。”
对意图在京郊殡宫拐走翠导和意图对翠导下手的黑寡妇,茅小乐对她们都充满了敌意。
啊这……
汪玉树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茅小乐这逻辑似乎也说的通?就连安雪锋都微微点头,卫洵也心中微动。
“再检查一下。”
他将骰子放到安雪锋手中,脑海中回想起当日议会虚影生产车间时的种种场景,确实,当时要不是荷官骰子突然飞来,他们通道也不会打开的那么简单。卫洵原本认为荷官跟童话有仇,是来搅混水的,现在看来荷官说不定是早预料到了他打开的通道通往战场,又因为弟弟的事情,所以故意送来骰子?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荷官骰子的反应,卫洵真不会对墓地白花那么重视。
“确认这枚骰子是不是荷官的称号专属道具,再确认它和白花有什么关系。”
安雪锋声音也有点发沉,卫洵能感到他在生气。在汪玉树仔细确认这枚骰子真是荷官的称号专属道具,而它与那朵特殊的白花联系紧密后,安雪锋表面不动,心中却更生气了。
在他心里荷官跟黑寡妇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们根本不在乎丙一已经复生了两个人,复生第三个人时会遇到莫大的风险甚至有很大概率死亡,只觉得有归途做后盾,再算计了丙一,她们心爱的人一定能被复生成功。
如果丙一是自己主动想要也就罢了,对这种想耍手段暗算丙一的人,安雪锋厌恶极了。
“橙色称号的专属道具,荷官也真舍得。”
黑红相间的骨质骰子在汪玉树指尖滴溜溜的转,他蹲在那朵特殊的白花前,左右摇晃骰子。骰子晃到左边,那朵白花就往左边歪歪,骰子晃到右边,白花就往右边歪歪,就像被火腿肠逗弄的小狗一样。
“这是灵魂间的牵引。”
规则类的道具骰子可没有这种效果,而正常的称号专属道具也不会和个人专属道具那样,和主人关系紧密到灵魂相连,除非是初始称号的称号专属道具。
初始称号,是人在经过旅社发掘锻炼前,由自身最突出的天赋或特点自然形成的。
橙色称号荷官,是荷官的初始称号进阶而成的。所以‘荷官’的称号专属道具,也和其他专属道具不同,它与和荷官的灵魂紧密相连。
花苞追溯骰子展现的异象,足以证明这枚荷官之骰是真的,而花苞也与荷官灵魂相关。
“你看。”
茅小乐对这方面更熟悉,他拿出了一小瓶淡灰色的,阴气极重的水,滴在了白花旁的沙土以及一团亡灵地堡泥土上。卫洵眨眼间就看那处黄色的沙土瞬间变成浓郁的黑色,而亡灵地堡泥土中的阴气也更重了,看起来湿漉漉的。
卫洵能感觉到渗人的冷意拔然而起,阴森森的就像处于鬼魂之间一样。他手中的桃枝变得越发鲜嫩欲滴,枝杈上仿佛都要凝聚出晶莹剔透的露水。
“这是三,能蕴养亡魂。”
茅小乐道:“亡灵地堡的土,亡灵地堡的花,按理说都算死物。但只有泥土受到了滋补。”
三,是在阴年阴时阴地的死水,用在墓中陪葬浸满阴气的玉制成瓶子盛装,由纯阴体质的女子贴身携带。等到脏污浑浊的死水重新变得晶莹透亮,就是三。
它对各种状态的灵魂皆是大补,哪怕是灵魂碎块它都能补。但这些白花们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说明它们已经不算是灵魂碎块,而是被处理过的,算是某种‘养料’了。”
“也就是说这些白花的原身全都已经神魂俱灭,不可能再被复生了。”
复生的基础,是旅社还要继续用某导游或某旅客,他们还在以特殊的状态为旅社服务,灵魂仍在,各种身体器官骨骼肉块血液等等也还在旅社那里能找到。所以还有机会重新复生成一个人。
但如果神魂俱灭的话,这人就相当于在旅社中‘删档’了,不可能再被找到复生。
这些白花就全都是这种情况。
“如果它们的灵魂还有一点活性,也不会那么随意在其他地方扎根。”
茅小乐阴郁道:“议会的人给旅社当狗,就是这种下场。”
正式议员有的是欠下了旅社诸多债务,有些是自愿的。他们抛弃了自己导游或旅社的身份,进入议会,就像从有五险一金的正式工转为了高风险高收益的临时工。
浸满战场污染的他们死后不再有回收的价值,只会成为养料,用自己残破的灵魂增加旅社对战场前哨的掌控力。
卫洵觉得按这种说法的说旅社就像是一台运转的冷血机器,每个人都被它分到了不同的岗位。就像很多规模化养鸡场鸡蛋孵出小鸡后,小母鸡留着,绝大部分小公鸡会在懵懂中被成批碾死,被制作成饲料。
旅客,导游,开辟者,主事人,议员,旅社对每一个群体都有精确的划分,从生前到死后。议员埋葬在战场,被处理过的尸体于坟头长出纯粹无暇的白花,吸收战场污染。
茅小乐眉心中几分戾气,汪玉树的眸光也有点阴郁,卫洵感到安雪锋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肩膀,那种力道让人感觉安心。
卫洵有副议长红的斗篷与身份,严格来讲他也与议会相关,导游的特性更让他注定会在生死间游走。
但卫洵知道,安雪锋不会试图把他囚禁在安全的笼子里,也不会让他最终落到白花的境地。他从安雪锋笑了笑,再望向那朵白花。
“那它为什么会不一样?”
卫洵从汪玉树手中要回骰子,站在白花前。他看到白花在努力向他伸展,花瓣尖尖微颤,似乎每一片纯白透明的花瓣都在使劲,这种‘活性’是那些安安静静的白花们所没有的。
“虽然它自己的灵魂活性没了,但它生前似乎有灵魂契约这种东西在,而它契约的对象还活着,而且强烈希望它能活下来。是这种精神与意志连接着它。”
“不过这也不能给它提供太多能量,它现在这么活跃是令有原因。”
茅小乐仔细感应白花灵魂碎块的状况,忽然向它左下角方向一指:“这里,它扎根在一小块灵魂碎片上,这小块灵魂碎片给它传递了能量……是你?”
茅小乐的手指划向丙一:“那一小块灵魂碎块连接着你。”
“他灵魂很完整。”
卫洵感觉安雪锋握住他肩膀的手瞬间收紧了,因为茅小乐的话而紧张。茅小乐其实也觉得丙一不像是失魂的人,为了更清楚感应,茅小乐手持桃木剑踏起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他含住一口符水,冲白花一喷。
就见细细的水雾洒落间,白花上面浮现出很多原本看不到的细丝,就像植物的根一样。密密麻麻的细丝堆积在左下角,扎根在一条巨大的,虚幻的,像巨蟒似的长条形物体头顶上,乍一看就好像安详的玉米笋头顶着一朵花一样。
有点像放大版的冬虫夏草,又有点傻。
等等,玉米笋?
卫洵眼角微微抽搐。
……
“没错,它这一小块的灵魂无法回归,是被白花扎根扎住了。”
卫洵那含着触须安详死去的小十八笋给茅小乐检查后,茅小乐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