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夜深人静,月光照到了房间内的床榻上,闭着眼睛面容安详的沈留祯,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眸子在月色之下泛着清亮的水光,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谢元的事情,他真是越想越气。
如果说,宋国皇帝能够真正的接受谢元的女郎身份,公之于众,并且重用谢元,那他得佩服宋国皇帝的胸襟和破格提用人才的气度。
即便是现在不能跟谢元在一处为官,那他也得认了,心服口服的那种。
可是宋国老皇帝不是,他明显只是抓住了谢元迫切的内心,将她这个秘密当做了一个弱点施恩,然后让谢元替他的宋国卖命罢了。
如果谢元真的一根筋,在宋国做下去,那么,她就只能当那个假驸马,然后跟怀真郡主过一辈子。
那还有他什么事情?!
他们这辈子岂不是得分隔两地,就此错过了吗?
这叫他如何甘心?
想到此处,沈留祯从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可是坐了一会儿还是不能解气。
他气得连坐都坐不住,掀开了被子就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上,在床前转圈踱步,越走越快,最后举着拳头咬牙,急得砸空气,从喉咙里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来。
“郎君……你干什么呢?”
黑暗中,睡在屋子另一边矮榻上的刘亲兵支着上半身,不知道已经默默注视了他多久了,这才出了声,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惺忪和癔症。
沈留祯一下子转过了身,也看不清刘亲兵的表情,但是依旧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说:
“没什么,睡吧。”
说罢,他就赶紧爬上了床榻,拉了被子乖乖躺平,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刘亲兵还迷糊着,见沈留祯没有了动静,夜色深的根本就醒不过来,于是再也没有说话,又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沈留祯好好的穿戴整齐,还故意将那件谢母给他做的白色衣服穿在了身上,头发梳的比平时都要认真,梳完了还不放心的照镜子,问刘亲兵:
“刘大哥,你看我头发梳的怎么样,看着精神吗?”
刘亲兵正在一旁收拾东西,听见他这个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说道:
“你怎么跟个小娘子似的,还在意起仪容来了?你放心,你就是披头散发,也比旁的郎君好看百倍。”
沈留祯不理他,自顾自地对着镜子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才站了起来,施施然地出了门,穿过了走廊,往谢元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刚到门口抬起手来,谢元就开了房门。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同一种白色蜀锦面料,只不过沈留祯的款式袍袖宽大,看着更为风流倜傥一些。
谢元愣了一瞬,转身让开了门口让他进来,说: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上门催你了,我还以为你又睡懒觉了。”
沈留祯款款地跟着她的身后进来,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曾晚上气得睡不着:
“怎么会呢,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恨不得不睡觉,多看你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