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的字,是从小被谢父逼着从小练到大的,抄书临摹贯穿了她整个读书识字的过程,这期间不知道了挨了多少的板子。
所以,她的字凌厉中透着一种大家风范的稳重,自成一派,很是养眼。
沈庆之不识得几个字,看见这密密麻麻的一大篇,不由地就皱起了眉头。
所幸谢元写东西也没有那么文绉绉,全是简洁的白话,他从中找到了几个人名。
有周免,有孙田,还有克三德,李欢实……
一看这几个人人名,就知道全是她手下的人。
沈父皱着合上了奏章,走到了谢元的身旁,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地说道:
“你这样不行,全是你自己的亲信这不是引人诟病吗,咱们再商议商议。”
谢元却突然提高了声音,郎朗地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选,是为了之前的惨案不再重演!我的兵,不是给那些揣着肮脏心思的人内斗消耗的!他们都是英雄!”
沈庆之看着谢元因为愤怒而红了的眼眶,愣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寂静当中,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谁也不敢动。
马国公气得胸腔剧烈的起伏,直想破口大骂一句:“你他娘的说谁肮脏!”
可是他心里头明白自己就是在内斗,其他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要是接了这一句话,岂不是自己上赶着去接骂吗?
于是他硬生生地憋住了,腮帮子都气得鼓了两个大包,一屁股又坐回了座位上,差点将自己气死。
沈庆之看着谢元心中无不感慨,半晌安抚她,劝说道: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宋国这么大,还是有一些资历合适,又忠心的人可选的。不一定非要他们才行。
你升迁的快,那是因为你天赋异禀,有实打实的功劳压身,又得了先帝的器重。即便是这样,军中也多的是人不服气,这你自己还没有亲身体会吗?你将他们一下子提这么高,反而是害了他们。”
谢元立马说:
“我的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打赢的仗,他们都有参与,并且作用重大!”
沈庆之皱了眉头,也有些着急了,怒道:
“道理是这么说,那别人也能这么想吗?!明明有折中之法,非要梗着脖子撞那最硬的墙,硬开出一条道儿来。
打仗带兵,有这种气魄和决心非常好,可是官儿不是这么当的!你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如何能办成事情?”
谢元听闻,坚毅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丹凤眼微微眯了眯,更是威势惊人,她一把将沈父举在手里的奏章给夺了过来,冷声说道:
“我是不懂做官,也懒得参人情世故。与其花费心思去辨忠奸,我还不如相信我自己。师父,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谁也别拦着谁!”
说着就让开了沈父,快步走了出去。
沈庆之愣住了,侧了半个身子看着谢元衣袂飘飞的背影,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偏殿中的那些大臣们一时间都对沈庆之生出了些许同情的情绪,慢慢地聚集到了他的身旁,看着门外说道:
“沈国柱,也是难为你了,这么个愣头青你是怎么教出来的?”
“是啊……本事是好,可是也不能这么跟恩师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