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憋着笑,催他说:
“该你了,快点下。”
沈留祯听闻,这才将眼睛放在了棋盘上,幸好刚刚开局不久,棋局简单,略微思索一番,就利落的落了子。
乌雷手中捏着黑子,带着笑意说道:
“我可不觉得,你那个阿元会跟女人争风吃醋,你看她没有一点女人家的样子,比你英气多了。
她这样的,在魏国女子中很吃香,说不定进了你府里的女人,都被她给勾了去,到时候吃醋的是你。”
沈留祯听闻,诧异地说道:“陛下……这您是如何知道的?那不止是在魏国的女子中吃香,南边的女子也是一样啊。”
“眼睛看不就知道了,英俊又可靠,我若是个女人,我也选她不选你。当然了,因为朕是个男人,所以……我选你。”
“吧嗒”,乌雷手里的黑子落了,很是干脆,犹如他最后那句话。
沈留祯听闻哭笑不得,一边抓着旁边棋盅里头的棋子,一边说道:
“臣谢谢陛下……”
两个人沉默着又落了几个子,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
突然,乌雷先开了口,问道:
“你说,皇后跟谢元在聊什么呢?”
……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瓜果点心,谢元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微分,坐姿笔直,微微低着头,略显的有些僵硬不自在。
奉命聊天这种事情,她真的是力不从心啊……
这个时候就听头顶上传来了一声轻笑,谢元抬眼一瞧,皇后冯伯羊垂着眼睛,手里挪了下果盘子,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掩饰都掩饰不住。
谢元摸不着头脑,问:“娘娘笑什么?”
皇后抬了眼睛,细长的眼睛带着点神秘,又带着点柔情,说道:
“谢女郎当真是生错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我想,你面对陛下的时候,要比面对我的时候,要自在许多吧?”
谢元一愣。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了皇后的话才意识到这一点:
皇后说得是对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谢元的丹凤眼眸光闪动,想了想说道:
“也许是习惯了吧……我从十一二岁开始,便在军营里头,跟男人打交道,女子接触的确实很少。”
“所以我才说,你是真的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不只是形貌仪态,还是习惯,甚至连想法,都跟男人一样了。”???.81??.??M
谢元很惊讶,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反驳,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皇后微微笑了笑,带着汉人女子的端庄,又透着睿智的味道,她温柔地说:
“不过你放心,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喜欢花花草草,喜欢穿衣打扮?喜欢什么东西,本来便不该分男女的。”
谢元听闻,微微张了嘴巴,一开始的拘谨和不知所措顿时少了许多,她看着皇后笑了,简短地回应道:
“是,在下也是这么觉得的。”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说得真诚,便说道:
“我也不喜欢穿衣打扮,不喜欢花花草草……不过,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而是国破家亡之后,才不喜欢的……对了,你回去之后,可曾向沈侍中问过我的事情?”
谢元又滞了一下,诚实又带着歉意地说:
“我……给忘了。”
皇后微微侧了一下脸,似乎在扫量谢元的想法。虽然不像是生气了,但是她本来就寡淡疏离的面容,配上这种审视之后,莫名的就让人很有压力。
可是,她最终还是笑了出来,真诚地说:
“我很喜欢你的性子。处在我跟陛下这个位置上,阿谀奉承才是常态,难得有能、有敢说真话的人。所以自古王位上的人,不是自称孤,就是自称寡……后宫的正宫娘娘也是一样,我们都是孤独的人……”
皇后说着顿了顿,因为说道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乌雷,想到了他们同处独孤之处,却也只能各自抱着孤独遥遥相望的命运。
“说起来,你跟沈侍中很是般配,你们都是真诚的人。”皇后突然说。
谢元听闻笑了,虽然说是夸沈留祯的,她没必要反对。可是……真诚这个词放在沈留祯的身上,还是让人忍不住……
“你笑什么?”皇后面带微笑着问。
谢元抬了一下手,垂着眼睛双手抱拳道: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我替留祯谢过娘娘的夸赞。”
“……我知道你笑什么。”皇后冯伯羊捏着帕子站了起来,转了个身,似乎在思索什么,她背对着谢元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