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楚惊鸿就睁开了眼睛。
她在凡间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天不亮就被鸡叫声喊起来练武,就算来了修真界没了打鸣鸡,她也保持了固定的作息。
她闭上眼睛,再次沉浸进那片黑色世界里,功德剑还没出现,光点四散,似乎还缺少一个凝聚的契机。
她睁开眼,默默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昨天林白鹿精神崩溃,很快就晕倒了。
她和苍兰短暂的交流过。
她目前的身份是陆离夜观天象从凡间带回来的极品炉鼎,身怀极品炉鼎体质,换句话来说就是极品十全大补丸,放在青楼,她这种得是头牌。
她当然没兴趣呆在这里任人作践。但是从昨天林白鹿的崩溃来看,进了千机宗容易,出去就很难了。
这点苍兰倒是不瞒她,大概是想让她死了逃跑的心。
她告诉楚惊鸿,千机宗门口有阵法,无腰牌不得出入。而只有成为亲传弟子,才能有腰牌。成为亲传弟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实力说话。
楚惊鸿已经受够了任人鱼肉,她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修仙,必须得修仙。她现在不够强,只能遵从别人的游戏规则,等她变得足够强了,才能脱离掌控,重返凡间,才能一刀阉了陆离,血洗千机宗,一解心头之恨。
至于如何变强......
楚惊鸿已经打听过了,明天的入门仪式上会有宗门长老对新入门的弟子进行统一的资质测试。她专门要来了相关门规仔细研究过了,其中并没有规定不许炉鼎参与测试。
可是奇怪的是,苍兰说没有炉鼎会参加测试。她问原因,她又不说。
楚惊鸿就猜,或许是因为炉鼎身份低贱?
毕竟在修士们眼中,炉鼎只是泄古欠的工具,怎么有资格和未来的修士平起平坐呢?所以前去参加测试的炉鼎会被他们各种奚落刁难。久而久之,也就没有炉鼎去那里自取其辱了。
楚惊鸿连死都不怕,区区几句风言风语算得了什么?
她明天一定要去参加这个测试。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有人起来了。
楚惊鸿也无意继续在床上躺着,她也该练武了。
她有些笨拙的穿上苍兰给她准备的长裙,只觉得忒不方便了,等会儿让她给准备一套男装好了。
她从侍女那里要来凉水洗漱过后,走进院子,环顾四周,很快就锁定了猎物。
“小兄弟,你这宝剑看起来不错啊。”
被她搭话的护卫小哥原本正在擦剑,听到她的夸奖得意的说,“你倒是有眼光,这把剑可是我花了三十块下等灵玉!”
楚惊鸿已经从苍兰那里知道了修真界的货币单位和凡间不同,通用货币是一种叫做灵玉的东西,就像人间有金银铜一样,修真界也分为上等灵玉,中等灵玉和下等灵玉,换算比例是百进制。
楚惊鸿眸光微亮,言简意赅道:“打一架吧,你不动用灵力和武器,咱俩纯肉搏,我输了,给你三十块下等灵玉,你输了,把这把剑给我。”
她身上没钱,苍兰肯定有。反正也是陆离报销,楚惊鸿一点也不心疼。
护卫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我这边忙着呢,小娘子莫要消遣我。”
楚惊鸿挑眉,“怎么,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是怕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护卫嘿嘿一笑,目光不怀好意的在楚惊鸿的胸部流连。
楚惊鸿捏了捏拳头,“别怕,我不踢你下身。”
护卫冷哼一声,“该怕的是你才对!”
“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你该不会是不行吧。”楚惊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暗自揣测也许他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护卫,男人最恨别人说自己不行,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个女人。
护卫随手把剑扔到一旁,怒吼着站了起来,黑着脸说,“咱俩比划比划,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五分钟后,院子里不知不觉已经围了一圈人。
女人膝盖抵在他背上,一手大力摁着他后脑勺,一手铁钳一样向后掰着他胳膊,懒洋洋的问道:“服吗?”
“......服。”
楚惊鸿爽快的松开他,欢快的跑到一旁捡起他的剑,拔出剑鞘,只觉寒光凛凛,剑气狰狞,她举起剑流畅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是把好剑。”
手上没把武器总让她觉得不踏实。有把剑,以后也容易说服别人。
护卫小哥在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中红着脸爬起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胳膊,钻心的疼,肯定扭到了筋,还好没脱臼。这让他看向女人的目光越发复杂。
这个人,真的是女人吗?
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是吃化肥长大的吗?
有了剑,那么当然要进行晨练了。
楚惊鸿没管叽叽喳喳的围观人群,旁若无人的在庭院里开始练剑。
......
苍兰是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迷糊问侍女:“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没人回答她。
屋里空无一人,侍女不在。
苍兰微微皱眉,穿上衣服推开门,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很快就找到了喧闹的源头。
有人在舞剑。
不,不应该用舞这个字,这个用法太过轻飘飘,不够有力量。正确说来,应该是有人在习shā • rén技。
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剑招毒辣刁钻,招招直冲致命处,让人只是旁观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持剑人的眼神。
在一个剑招的空隙中,那人无意间一瞥,苍兰猝不及防间就撞上了他的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脏跳的她都感到痛了。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
她全身发抖,战栗不已。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有的只是纯粹的冰冷杀意。
冒犯他的人会死。
靠进他的人会死。
打扰他的人,也会死。
直到那人移开目光,苍兰才如蒙大赦的醒过神,只觉得后背里衣已经湿透了。她拼命喘着气,心脏怦怦乱跳,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明明那把剑距离她很远,也根本没有丝毫针对她,可是她此时还是被沸腾的杀气摄取了全部心神,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小兽,浑身僵直动也不能动。
不光是苍兰,周围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种杀气是如斯磅礴,让所有围观的人都胆怯的闭上嘴,不敢上前一步,也失去了逃离的力气。
刀剑入鞘的轻响在这一刻却好似平地巨雷在苍兰耳畔咆哮,她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如梦初醒般向看向收剑向她走来的那人。
围观许久的众人这才终于有胆子窃窃私语,“这人谁啊,好厉害的剑招。”
“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啊?”
“我知道她,她是昨天少宗主送进来的炉鼎。”
炉鼎?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向刚刚把一把剑舞的虎虎生威的“男人”。这人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炉鼎?
半响,才有人颤颤巍巍感慨道:“咱们千机宗挑选炉鼎的标准真是越来越迷了。”
“楚惊鸿!”苍兰惊愕的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原来是她,不是他。因为杀气太过凌厉,她下意识以为是个男人。
女人脚步不停,眸光淡淡,“嗯,早上好。”
“你你你在做什么......等等,你这是什么打扮!”
楚惊鸿收起杀气后,苍兰也终于从恐怖得仿佛将人吞噬的气场中挣脱出来,这才终于发现楚惊鸿此时不伦不类的打扮。
她穿的那条裙子是苍兰亲自为她准备的。少宗主既然交代了让她照顾,她就会不打折扣的执行,所以为她准备的都是一些好衣服,穿出来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楚惊鸿穿在身上的淡青色裙子原本是很好看很仙的。淡青色大袖子像荷叶一样层层叠叠散开,裙身水墨画一样在阳光下晕染开深深浅浅的色泽。苍兰在凡间的时候曾经拜见过丞相的女儿,这位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小姐都没有这么好看的裙子!
然后,现在——
现在,荷叶袖被她挽了起来,然后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麻绳结结实实绑了起来,裙摆被撩起被麻绳束缚在腰间,露出白色的贴身里裤。
这这这,这简直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偏偏当事人特别理直气壮回应道:“这样方便练武。”然后她恬不知耻的当着所有看热闹的人问道:“你有男装吗?”
哪怕是苍兰这般冷漠的性子,此时沐浴在无数异样奚落的目光中,难免还有些气恼,“我一个女子,为何要有男装?!还有,你剑是来哪来的?”
“战利品。”楚惊鸿随手指了指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护卫小哥,“我刚刚和他打了一架,我赢了,他的剑就是我的了。”
被他指着的护卫小哥尴尬的捂着脸,小声为自己分辩,“我没动用灵力......”
围观群众:那也很菜好吗?
苍兰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来什么样的表情了。
楚惊鸿径直走到一个正在扫地的杂役的跟前,“老伯,你还有备用的衣服吗?我想买一套。”
杂役:......嫩说啥?
苍兰:???
楚惊鸿根本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多么石破天惊,发现杂役久久不言,她想了想,恍然的抬手指向苍兰,“我不白拿你的,她付钱。”
苍兰不可思议的看向女人指向自己的手指,不爽道:“我?我付钱?凭什么?”
楚惊鸿费解的望着她,“陆离不是让你来照顾我吗?”
所以你就把我当做钱袋子?
苍兰就觉得离谱。她以为有少宗主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呸!好一个拜金捞女!
楚惊鸿敏感的觉察出来苍兰脸上微弱的不情愿,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不给你报销?”
她轻啧一声,一脸嫌弃道:“真抠门。”
苍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