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武侠修真>春浓意旧> 第十六章阿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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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阿莹(1 / 1)

二丫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进屋,见屋里还一片狼藉无人收拾,没忍住又对着苏宴舟翻了个白眼。

“哎呦。”

苏宴舟摁着腰从地上站起来,眺着眼睛瞅了一眼,喜笑颜开道:“阳春面,香!二丫姑娘好手艺!”

“一边去!”二丫一筷子拍掉苏宴舟伸过来的手,刚要扔一块手帕让苏宴舟搭把手,一看这细皮嫩肉的能做什么活,白眼一翻自个收拾起残局。

二丫没好气抱怨道:“好好的一桌饭菜全给你糟蹋了,知道这能养活多少人吗!”

苏宴舟笑眯眯地点着头:“是是是,姑奶奶说的都对,是我错了。”

收拾了好一会总算是干净了,三人一碗阳春面下肚,苏宴舟慵懒地倚靠着软卧,二丫服侍着江烟喝下汤药,临走还不忘替二人关好屋门。

江烟揉着眉心,双眸微阖:“夫君,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苏宴舟打发了屋内所有人定是有所盘算,与其等着让他对着自己下手,不如自己开口放他走。江烟心中想着,面不做声。

“也罢,不必管我,你早点休息便是。”

苏宴舟吹灭了几盏灯屋内霎时暗了不少,缓缓打开手心上的纸团,苏宴舟借着微弱的光只看见几个字,那几个字是母亲教他们的暗语,青白的唇瓣慢慢解释出每一个字,淡漠眸光便一点点颤抖着。什么意思,什么叫‘吾妹阿莹,望尔守家业,求无愧苏家’,连兄长也希望自己能心甘情愿困在这种牢笼里吗……

阿莹这个名字是他们分开时取的代号,只有彼此知道,况且兄长不是轻信他人之辈,即便自己没有完全相信所谓的秦伊人,但是这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出自兄长之口。

江烟看到苏宴舟贴着墙一点一点往下瘫软,仅剩的一盏烛火照在单薄的身子上,连墙上的影子也显落魄。江烟心疑,他这是怎么了。

苏宴舟手指扣着墙,一只手里死死捏着纸团,整个人倚靠着墙缩作一团。守个屁,他一个病恹子被守死了,还想拖旁人下水?自己没有愧对苏家,从来都是苏家愧对他们。苏宴舟的命,凭什么要自己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来担,呸!

“屋内闷得很,我出去走走,你不必等我。”苏宴舟抬手利落抹去眼中未落的泪水,起身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嗒!嗒!嗒!”

枯瘦的手指拨转着佛珠,一手慢悠悠敲打木鱼,佛堂内烛光通明,佛台上的佛祖神情悲悯,苏老太太闭眼虔心跪在佛前,她口中不念佛经,也不向佛祖述说什么,求些什么。

徐管家安安静静地踏入佛堂,弯腰将玉佩递上:“老太太,那个妓人将玉佩交给公子了。”

苏老太太应了一声,继续转着佛珠,敲打木鱼:“那个纸条呢,想必那孩子现在还解出来了吧。”

徐管家笑了:“是,一切都如老太太所料。公子自以为瞒过了我们,实际上我们早就发现了那名妓人,换了大公子留下的纸条,刚刚我瞧见公子十分难过,应该是解出来了。”

当年秦伊人还不是江南有名的艺伎之首,险些被一群登徒浪子轻薄丢了命,好在撞上了外出办事的苏宴舟的马车上,苏宴舟随手救了她一命。作为报恩,秦伊人一直为苏宴舟所用,替他打听所有达官贵人的喜好,后来苏宴舟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留给她这一份纸条,希望她能在几年后再见自己时交还自己,只是秦伊人不知那时再见的苏宴舟已非当年的苏宴舟。

苏宴舟咽气后,苏家人暗中调查出所有与苏宴舟有过接触的人,秦伊人也一样,因拦不住徐管家不断地威逼利诱下,秦伊人不得不交出纸条保住性命。纸条上不过一些江湖流子的暗话罢了,徐管家不用多久便伪造出一份纸条交给秦伊人,命她按苏宴舟原本的安排处理。

烛光照在二人脸上,徐管家还记得那张纸条上写着:阿莹,快逃。

徐管家抬头看向佛台上的佛祖,佛祖依旧以悲悯之心看着世人,看着这个苏家大院,他道:“如今奸臣当道,皇帝不理朝政,我们能做的只有保住苏家不在一夜之间垮了,哪怕死再多人也在所不惜,这也算是对苏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佛祖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苏宴舟漫步到后院,夜已深,天上乌云密布不见月亮,后院的丫鬟们也清了不少。走到暗处掏出袖口的另一个纸团,纸团已经皱作一团快烂了,手指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写着:清风阁后门前三左四。

苏宴舟谨慎地按着上面的字找到一个花盆,用力把它挪开后用手扒了许久才找到土下藏着的荷包,打开荷包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

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苏宴舟没有时间去看,只能先把花坛挪回原处,处理好地上的土,趁着天黑跑出清风阁躲到敬亭苑去,这是父亲生前的住处,听闻这里夜里闹鬼,丫鬟们害怕的害怕,偷懒的偷懒,夜里没多少人愿意往这来。

天上的乌云慢慢散去,微弱的月光落在池水上,池里的锦鲤静悄悄地游到假山后面,风吹过竹林发出凄凉的哀怨。

苏宴舟摊开纸条,上面不是母亲交给他们的暗语,而是歪歪扭扭地写着:‘阿莹,兄长来不及为你扫清前方道路了,你若不幸落入这个大笼子里,切记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兄长绝笔。’

若不是兄长知自己命不久矣,它是绝不会轻易写下这些的。说起来也奇怪,看完这些自己居然一点都不难过,反倒觉得十分可悲可叹。苏宴舟沉默地再看一眼所有的字,然后闭上眼深深沉了一口气,将纸条撕碎毁在池水里。

那把钥匙,兄长没告诉是何用处,应是来不及说明便急着藏起这些,那个秦伊人更知自己无法逃得过,所以让兄长多留了一手,她抵不住性命之要,也不愿辜负兄长的恩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东西交给了自己。

池内的锦鲤突然四散开,竹林里几根竹子突然晃动了起来,嗉嗉诡异的响声传入苏宴舟耳中,苏宴舟连忙从地上起身握住捡来的木根,冷声呵斥道:“谁在那!”

是祖母的人,还是江家的人?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只鬼来夺命,苏宴舟扬起一抹冷笑,自己最不怕的可就是怨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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