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才没了声响,秦宛如睡着了。
橘猫在窗台上蹲守许久,秦二娘路过窗边,把它抱了过去。
王简总算能离开房间飞到隔壁院子打盹儿,正睡得迷迷糊糊间,他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当即仔细倾听,原是贺亦岚。
王简坠马的消息他也听说了,曾去探望过一回,无奈国公府受了太后之命,闲杂人等不得近王简的身,便把李南找了过来,询问病情。
李南悄悄过来了一趟,红着眼道:“不瞒贺郎君,我家主子的情况实在不妙,这些日府里上下忧心忡忡,有好事者私底下嚼舌根说府里就快操办后事了,可把小奴气得半死!”
贺亦岚关切道:“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竟这般严重了吗?”
李南愁眉苦脸,“今日太医署的御医们来看过了,说快则一两月恢复正常,慢则三五月,就算是正常人这样躺着,也是受不住的啊。”
贺亦岚也跟着发起愁来。
他跟王简的关系算不上至交,但也不算太坏,原以为外头的传闻是夸大其词,不想竟然是真的。
“你也别太着急,三郎他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他那刻薄性子,至少还能折腾到七老八十,不会这么快就短命的。”
房梁上的王简听到这番话哭笑不得。
贺亦岚继续道:“三郎是一等一的击鞠手,马术精湛,怎么就坠马了呢?”
李南:“当时小奴未曾跟去,具体情形小奴也不清楚,只听说那马儿有癫痫病症,在奔跑途中突然发狂把主子颠簸了下来,不慎撞击到头部,于是才有了这茬。”
贺亦岚皱眉不语,只觉得太过蹊跷。
之后两人又细说了好一阵子,李南才匆匆离去。
贺亦岚独自坐在屋里,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躺着了呢?”
房梁上的王简发出“哒哒”声,把他惊动,好奇仰头,看到那八哥,颇觉诧异,“你这小八哥,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王简落了下来,骨碌碌地盯着他看。
贺亦岚也知道隔壁院子的猫和鸟喜欢缠斗,问道:“是不是被猫赶过来的?”
王简抖了抖毛,没有理会他,自顾去前院的小水池洗了个澡。
贺亦岚单手托腮,听着外头的蝉鸣,觉得心情有点烦躁。
傍晚隔壁院子的秦致坤下值回来,在饭桌上说起近两日京中的传闻,自然是关于王简落马一事。
方氏道:“这么一个天之骄子竟成了短命鬼,着实让人扼腕。”
秦致坤也感慨道:“是啊,世事无常,好端端的一个人儿,忽然就不行了。平日里我虽少与他打交道,但看着不像那些纨绔子弟,是个品行端正的人。谁料天妒英才,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秦宛如好奇问:“那日在诚意伯府不是才生龙活虎的吗,怎么就不行了?”
秦致坤:“所以才说世事无常。”又道,“咱们可得好好珍惜这辈子的缘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呢。”
秦老夫人:“你可莫要说丧气话,听着怪瘆人的。”
屋檐下的王简听着里头的秦家人八卦他的不幸遭遇,很想翻白眼。
他虽然坠马昏迷,但也不至于气绝身亡。
听到他们的言论,可见外头不知风言风语传成了什么样子。
翌日一早他又飞到卫国公府探情形,看到瑶娘和李南正给自己擦身,整个玉琼园里的家奴除了他们外全都换成了宫里头的人。
领头的芳嬷嬷是王太后身边的老人,但凡进入玉琼园的外人都要经过他们查看,把控得异常严格。
不仅如此,王太后还亲自处理了几名府里的奴仆。
她刚用过早食,听到刘嬷嬷来报,说下面的仆从乱嚼舌根,逮了四人过来领罚。
王太后冷哼一声,坐到太师椅上道:“把他们都带进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谁的舌头上长了豹子胆。”
刘嬷嬷应声是,走到门口打起帘子,做了个手势。
一名小厮、两个婢女和一个婆子被领了进来,四人恐慌地跪到地上磕头求饶。
王太后斜睨他们,不紧不慢问:“是谁说的府里不日就要操办后事了?”
四人集体噤声,大气不敢出。
王太后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咸不淡道:“私底下议论主子,这样的家奴不要也罢。”
四人顿时急了,忙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王太后听着心烦,轻颦眉头扬手,“把他们拖下去,拔了舌头,杖毙了。”顿了顿又道,“让府里所有的家奴们都去看看,在背后私议主子,会是什么下场。”
刘嬷嬷冲管事做了个手势,四人在哭喊连天中被拖下去拔舌。
王太后起身道:“去玉琼园。”走到门口时,忽地想起了什么,“仔细查查那四人是哪个院子的。”
刘嬷嬷当即吩咐下去。
当王太后抵达玉琼园时,御医正替王简扎银针活血化瘀。
与此同时,杖毙家奴一事在府里引起了恐慌骚动,其中一名丫鬟是三房赵氏屋里的人,听到消息后赵氏心知惹了大祸,立即去碧月楼跪着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