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姑娘闻言苦涩一笑,道“杜鹃身份卑贱,何德何能让谢公子如此挂念。”
谢寻春看了看旁边的那张古琴,面无表情,淡淡道“杜鹃姑娘懂琴,只有你的琴声才能配得上我的箫声。”
他说完,把自己的那只白玉箫递到杜鹃手里,道“我此生骗了许多女人,却从未骗过你一句,也从未想过要将姑娘据为己有,这只玉箫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自我记事起便没有离开过身边,姐夫常说我玩物丧志,数次想要毁掉它,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保下来,愿杜鹃姑娘收下,你我相知一场,权当是我赠与姑娘的礼物。”
杜鹃暖暖一笑,道“此物太过贵重,杜鹃不能收,谢公子请收回成命。”
谢寻春摇了摇头,道“前路凶险,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若是谢某能回来,这只玉箫谢某自会来取,若是谢某回不来,这玉箫还能与姑娘的古琴为伴,也不枉谢某与姑娘相识一场。”
杜鹃闻言,不再拒绝,便将白玉箫手下,紧紧握在手中。
谢寻春又看了看肖千羽,道“丫头,别再追我了,那臭女人不会放过我的,你如果继续追查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姐姐交代,还有,给姚飞羽带个话,就说我欠她的,这辈子还不了了,只能下辈子再还她。”
他说完,也不管肖千羽脸上如何惊诧,慢慢起身推门离去,刚走出门外,又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千羽,听你父亲说,你和蔡商君那傻小子的婚事定下来了,舅”
谢寻春的话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太对,赶紧改口道“我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府中仆人全都遣走,剩下的东西只有那只玉箫和城南的茶馆了,你一向疯疯癫癫、张牙舞爪,玉箫我只能送给杜鹃姑娘了,城南的茶馆便送给你了。”
他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转过头小声对肖千羽道“如果以后在都城遇到了危险,便去那茶馆,能够救你的命。”
谢寻春话说完,便再也不停留,取出一块丝巾蒙住脸,大步朝楼下走去,混迹在人群中,随着人群离开了醉月楼。
肖千羽微微发怔,很久才回过神来,心中百感交集,对谢寻春的厌恶减轻了许多,她看了杜鹃一眼,问道“他为你花了那么多钱,为何不把你替你赎身?”
杜鹃苦笑道“谢公子说了,他这一生全都在任性而为,无牵无挂,无拘无束,虽处处留情,却又从未为任何人驻足过,他虽然视我为知音,却不会为了一只杜鹃而放弃整片天空的鸟儿,更何况,进了醉月楼,有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肖千羽握紧拳头,她知道,醉月楼是商部所建,政部的官员又为其提供庇护,供官员享乐,所得钱财尽归商部和政部,故一般人无法从醉月楼里把人赎走,就连谢寻春这样有钱有势的人也不见得能够把杜鹃赎出去。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只白玉箫,心中总觉得有些遗憾,淡淡道“杜鹃是鸟儿,鸟儿总归要飞出去的,你放心吧,他不肯替你赎身,我来帮你,就当是作为晚辈,为他做一点事情。”
肖千羽下楼后,找到了在楼下等的焦急的蔡商君,道“我求你件事,你必须帮我。”
蔡商君正色道“什么事情?你说,我一定帮你。”
肖千羽道“你去找你父亲,让她把杜鹃姑娘放出去,他是商部首臣,只要他一句话,杜鹃姑娘便能重获自由。”
蔡商君点了点头,道“这事情倒是好办,只不过,杜鹃姑娘离开了醉月楼去哪里,如何谋生,你有没有想过?”
肖千羽闻言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是,我一时心急,倒没有想过这些,你先去找你父亲要人就是了,谢寻春留下来的那个茶馆,正好可以作为她的安身之所。”
谢寻春离开了醉月楼之后,专门挑人多的地方走,一来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行踪,二来,那些追杀他的那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少还会有些忌惮。
他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一股杀气在逼近,便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几名戴着斗笠的人慢慢朝自己靠近,他们身着黑色束身衣裳,壮硕的身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男子。
他们其中一人慢慢上前,小声对谢寻春道“谢寻春,你跑不掉了,乖乖的跟我们走,或许还能有活命的可能,如果你执意寻死,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谢寻春哈哈一笑,道“我在没有去灵族之前,很早就听说了潜渊九将的威名,只不过到了今天还是想不通,潜渊九将不应该是统领军队,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吗?怎么成了长孙寒的家奴了?那臭娘们儿可真是小题大做,居然为了我这样的小人物,让你们几位大将军追了我这么久。”
那黑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声音明显带着不悦,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就应该也知道,凭你的玄术修为,我们只要一人出手,就可以杀了你。”
谢寻春毫无惧色,道“那是自然,潜渊九将的本事谢某人自然清楚,但谢某人虽然敌不过你们,但也能撑住一时片刻,到时候人族禁军赶到,恐怕你们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吧?”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事关重大,我们自然不会与你纠缠,你最好想清楚,一旦你想跑,我们便会一齐动手,一招之内将你拿下,人族的禁军和高手绝不会发现。”
谢寻春冷汗直下,慢慢朝后面退了几步,心中开始思量对策。
那黑衣人看了看四周的人,冷冷道“你若是想抓人质要挟我们的话,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这些都是你们人族人,我们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说完,盯着谢寻春,又问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谢寻春心中一阵绝望,知道他们说的一点不假,讥讽道“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啊,视人命如草芥,谢某佩服。”
那黑衣男子慢慢走到谢寻春身旁,从怀里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强行要给谢寻春喂下去。
谢寻春忙一把把那药丸拿了过来,谄笑道“谢某有洁癖,从不让男人碰我,不劳烦刘大将军了,这药丸我自己吃。”
那黑衣男子闻言微微一凛,看着谢寻春把那药丸吞下去后,才疑惑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谢寻春笑了笑,道“潜渊九将里面用毒的,除了刘豹,还有谁呢?我在长孙寒的府上待了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刘豹点了点头,道“这毒药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时有多痛苦就不必我多说了,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灵族,我自然不会让你吃苦头,否则,就算你逃掉了,没有我的解药,不出一日,必会毒发身亡。”
他说完,和另外几人将谢寻春围在中间,朝都城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的守卫一见到是谢寻春,便立马放行。
谢寻春在几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双龙城,他转过身深情地看着双龙城,知道这一去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不免有些感伤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切,家国、亲情、恋人,他全都没有放在心上,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并不能完全舍弃这些。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谢寻春默默注视着城池,便要上前催促,刘豹出手拦住了那人,道“让他再最后看一眼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谢寻春注视着双龙城良久,才叹息一声,然后慢慢跟着几人往远处走去,那里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
他们在原地扎营,为了防止谢寻春夜里毒药发作,刘豹先暂时解了谢寻春的毒,他知道谢寻春狡猾得很,为了怕他逃走,刘豹封住了他的筋脉和穴道并亲自看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