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则,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了。”
金若棠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小院子之中,却只看见了满目的疮痍,院子里面的树枝纷纷散落在地上,她连忙上前查看,发现上面都是章则经常使用匕首划过树干的痕迹,她心里暗叹不好,连忙在院子里面搜寻起章则的身影,最后只在后院的井边发现一摊血迹。
当时金若棠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着水井,似乎要看出什么来,她不敢去喊章则的名字,只觉得心里一阵寒凉,她说过要保护好的孩子啊,说好要给他带回来好吃的的,现在却。
下一秒她察觉到背后有人的呼吸声,她当下拔剑,风声破空而出,但是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眼底似有庆幸,她放下剑来一把拥住来人,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和失而复得的欢喜:“阿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姐姐,阿则shā • rén了。”
这是章则第一次叫她姐姐,也是第一次他回应了金若棠叫他的名字,阿则,想来他也是喜欢的吧,男孩依旧瘦弱的身子似是被春风吹的摇摇晃晃,若是仔细闻去还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可是金若棠还是不管不顾地将他抱在怀里,她从小有父母哥哥疼爱,这回也享受了一次有弟弟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
金若棠轻柔地拍着章则的后背,轻声说道:“没事,只要阿则没事就好。”
章则颤抖的身子忽然就不抖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金若棠,仿佛是要从金若棠的神情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可是叫他失望的是,她似乎只有欢喜,他许是以为金若棠没有听清楚,便又重复说了一句:“阿则shā • rén了,我将他推到了井里面。”
金若棠再次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阿则没有受伤吧,来,叫姐姐看看。”
章则这一次乖巧地摊开手掌叫金若棠查看,除了手背上有一条较为明显的伤口,其余的地方倒还是完好无损,金若棠彻底放下心来,道:“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章则乖巧地回道:“你刚进门不久前,有人敲门,我听着声音不熟悉没有开门,但是他飞了进来,他不是好人,所以我对他动手了,我打不过他,但是他跑不过我,我们到了井边,我瞧着他重心不稳,就把他给推下去了。”
“刚刚的事情?”金若棠心下不由得自责,如果她不在街边发呆就好了,她怎么能放心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家里面呢?到底是她大意了,就在金若棠心下自责的时候,她忽感背后掌风将至。
她抱起章则往一旁跳去,下一秒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站在井边。
金若棠笑了笑:“阿则,你说错了,这人没死。”
还不等章则说些什么,金若棠通身的气派换了换,语气也变得异常冷淡:“但是他很快就会是一个死人了。”她从未杀过人,但是她现在对shā • rén一点都不恐慌。
这世人的人不就分为该杀和不该杀吗?
既然此世已经手拿长剑,那就必然少不了剑尖染血,金若棠手持软剑直指男人的心口,她眼神比那男子还要凌厉几分,男子见金若棠不过是一个女孩子,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可是奈何这衣服都浸湿了水,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了不少。
男子冷哼道:“区区小孩,也想取老子的性命,还是让老子送你们两个人一起入黄泉吧。”
金若棠没有跟他废话半分,只是跟章则嘱咐了一句:“不许动,在原地等我。”
软剑招式本就不同于一般的长剑,它更柔软所以它的变化更多,再加上白彦交给金若棠的步伐,男人根本就摸不透金若棠下一步,下一剑,很快他身上就多了许多血口子。
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金若棠的不好对付,他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章则身上,金若棠看出了他的意图,刚想要提醒章则,但是男子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招式,一个烟雾弹便将章则从院子里面带走了。
金若棠不知道男子到底去了哪里,四下看去都没有他的踪影,她恼怒地叫嚷道,却无人理会她的问题!
她不敢往别的地方走,她害怕那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如果这人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那为什么不早早地离开,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记得师傅说过,要是遇见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静下心来,就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静下心来的金若棠听见了风声,树枝的声音,砂石被风吹起来的声音,还有呼吸声,浅浅深深,深深深深,浅浅浅浅。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周遭的一切,放空一切,然后准确地找到那不寻常的位置。
呼吸是人最无法掩藏的气息。
男人被金若棠的软剑逼得走投无路,他一手掐着章则的脖子,一边恶狠狠地对金若棠说道:“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就掐死他!”
章则好像是被男人点了哑穴,但是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在对金若棠说:没关系的,杀了他,姐姐。
金若棠狠不下来这个心,如果这件事情都要被人威胁到无可奈何的话,那她还谈何走下去,怎么能走下去。她定了定心神,看向章则,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章则闭上眼睛,男人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在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软剑正中他的心脏,他到死也不明白刚刚明明是章则挡在自己面前的,牵着章则脖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金若棠将章则接了过来,带着鼓励语气说道:“阿则真棒。”
章则一言不发,满脑子都是在想刚刚的场景,他居然看懂了金若棠的唇语,她说的是:闭眼,心脏。
他居然能懂得她的话,这在章则的世界中是与众不同的,他很少能懂别人说出来的话,因为他无法分辨这话中的善意跟恶意,但是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心里面格外的宁静,不需要平时的思考,只需要跟从心里的指引。
或许是因为金若棠找不见他的那一声怒吼吧。
又许是因为金若棠对他无条件的包容吧。
他恍然间找回了父亲在的时候,那种作天作地,无所畏惧的感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