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有城隍庙?”我惊诧地问。
“是啊。”新媳妇说:“镇里普通人家的白事都是城隍庙承接的,庙里的庙祝师傅专门主持白事。”
我眼睛亮了,难道丁老爷子托梦,是让我去城隍庙?新媳妇又说,这个城隍庙的庙祝是个老光棍,好像是和尚还俗回来的,老头姓白。应该能找到。
我告辞离开,打了一辆蹦蹦车马不停蹄直奔城隍庙。那时候不太了解,镇子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城隍庙位于西郊,这地方我很少来。地方挺大,前面有一些空的摊位,打听才知道,每个月的十五在这里会举办庙会。
城隍庙就在庙会广场的后面,前后两进院子,门口有成排的红色大栅栏,黄色的围墙发黑发暗,已经有年头了。
我敲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的,穿过院子进到正殿,门口摆着桌子。有个中年妇女正在和一个老头说着什么,老头一边听一边用毛笔记录,嘴里还念叨着:”二十六去赵家发丧……对了,你们烧的是头炉?”
“对,头炉。”中年妇女说:“五点就得到殡仪馆,到时候麻烦师傅了。”
老头推了推圆形的近视眼镜,“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谈不上麻烦。那天我早上四点半左右到你家。”
中年妇女千恩万谢地去了,屋里只有我一个人。老头眼神从眼镜上面斜着出来:“小伙子面生,有什么事?”
我坐在他面前,说道:“大概一周前,丁老爷子过世,是你主持的吧?”
“哪个丁老爷子?”老头问。
“丁玉明。”我报上丁老爷子的大名。
老头上下打量我,“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慢条斯理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
“当时葬礼上都发生了什么,丁老爷子又是怎么过世的?”我一连问出两个问题。
老头皱眉:“怎么过世的我怎么知道?找大夫去。我又不是法医。小伙子,你有没有正事,没有的话请便,我还有很多工作。“
“我是丁玉明的干孙子,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过世了,有人说他被亲孙子气得吐血,我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口气说完这段话。
老头歪着眼看我,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了一下,摇摇头不说话。他取出一个老旧的便笺,毛笔蘸着墨水,在上面抄写小楷文,不搭理我了。
这老头一看就是孤拐脾气,又臭又硬。我从兜里掏出那张冥币,“啪”往桌上一放。
老头一开始没搭理我,后来扫了一眼,马上挺起腰板:“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是丁老爷子头七托梦给我的。”
老头看着我,凝视了好半天,把冥币收了,推推眼镜道:“老朽姓白,小哥怎么称呼?”
“我姓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