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撑开陆乘云的伞,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都仿佛很清晰似的。伞骨有些重,撑起来很稳,只是时间一久,难免有些手酸。
在伞柄的尾端,刻了“微之”二字。想来是他的字。
承欢用指尖轻轻摩挲那两个字,一笔一划,都仿佛刻进心里。
是他自己的字吗?这字不像那些模板里出来的,她能摸出来。
不由又想叹气,好在雨下得够大,即便她轻叹,也不会有人听见。
承欢收了伞,上了马车,将那把伞搁在脚边。佛心跟了她许多年,从她的眉眼之间,猜出了一二。
“四小姐。”佛心说,被承欢打断。
“我知道。”她说,她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不搭。
所以,趁着这场雨还没停,再想一想吧。
等雨过天晴的时候,就忘掉一切。
回到季府的时候,天色很暗,因着下雨,天本就阴沉。在阴沉的夜色里,承欢把那把伞放在了门口。
她进了门,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茶水又是冷的,抿一口,看向外头的雨,也看向那把伞。
后来雨是几时停的,承欢忘了。不记得具体时辰,只记得檐下的灯笼好暗,雨滴从屋檐落下来,滴滴答答。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把伞收进了屋里。
有借有还,还得还给他。
什么时候去还呢?
明天?或者是后天?
最后还是拖了三天,才去陆府还那把伞。
承欢没乘家里的马车,步行去的。陆府不算太远,她走过去也不要紧。
其实还是怕旁人知晓,总觉得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见不得人的,当然是她季承欢。
承欢本打算让自报家门,哪知道,才刚上前,那守门人便主动问她:“你是季四小姐吧?请进。”
承欢微愣,跨过门槛,进了陆府大门。陆太傅清廉,因而府里很简朴,只不过到处养着花花草草,很是养眼。
承欢沿着游廊进去,陆乘云似乎姗姗来迟,与她道歉:“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叫你久等。”
承欢摇头,将伞还给他,“我擅作主张,给你的伞添了个穗子,希望陆公子不要介意。”
陆乘云接过伞,摇头,“怎么会介意,这穗子与它相得益彰。请进去坐会儿吧,我娘的红豆羹已经备下。”
承欢点头,又道谢,随他进了门去。陆乘云请她坐下,命人去端红豆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