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谷之下,乌泱泱的妖兽群中齐齐直奔一个方向,仿佛是山林中忽然看见猎物的凶兽,纷纷张开尖锐的爪牙扑上去,大有一种不撕开一块肉不罢休的架势。
“破!”那如同蚂蚁抱团的黑球顿时间被一阵剑光切割的四分五裂,那些妖兽一个接着一地落下露出里面几乎不成人样的闻潜,后继的妖兽见此也都犹豫下来,不敢上前,就在一丈周围谨慎地看着他。
闻潜似乎不是很在意,手上的霜花剑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厚厚的血污将它的剑身染成黑色,在一群妖兽之中不断地发出铮鸣。他扯了块衣角布随意擦了擦一把接住天上飞下来的一只纸鹤。
打开就听见一阵嘈杂又急切的女声。
“潜潜你在哪啊?快点回来啊,山里来了好多仙门人说五峰主入魔了,我爹已经将妙妙关进水牢里了…你快回来啊……”或许是柳媚太过于焦急,说的话断断续续,有些不通畅,但还是让闻潜成功地黑了脸,握着霜花便要飞离崖谷。
“你要去哪?”站在外面的林婺望着他,目光冷漠冰冷。
“师父,弟子想回千径山。”闻潜抿着嘴看着林婺如实道。
“你想回去救他?”林婺目光如刃挑明话题。
闻潜垂下眼睫,他的睫毛长,垂下来眼睛里便什么也看不到,那张清冷俊漠的脸更添几分煞气:“是。”
“闻潜,你道心不稳,可还记得你当初为了什么而执剑?”
闻潜:“记得。”
一剑斩杀那人自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单妙再被捉回去回锅涮了,也是为了再不让自己沦落为任人宰割的地步,他要做到最强,站在最高的那个位置,才有资格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无情剑道正好适合他这弑父的孤家寡人。
“既然记得就应该下去好好磨练剑心,莫被外物染了心志,乱了道根。”林婺面无表情道。
“还恕弟子不能从命。”闻潜言色淡淡,他和林婺不愧为师徒,对什么事情都一副冷漠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是画上的人,对人间事提不起半分兴趣,唯独面对单妙时,闻潜才像活了过来,有几分人气。
林婺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挥手,瞬间,闻潜周围聚起一道法阵将其困在其中。
“你天赋卓越又年少曾在大难,无心无情,最适合修炼无情剑道,可看你现如今的模样,他是你的劫,你不应该去。”林婺叹息着,“贺图是打定着秦清不在要杀了她的弟子,你去了也是无事于补。”
闻潜已经开始起剑对付面前这个法阵只是说了一句便让林婺脸色发黑闭口不言。
“弟子只是不想后悔。”
是自己的劫就躲不过。
哪怕是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面前。
林婺看着在法阵中苦苦支撑的少年,嘴里叫着后悔俩个字,觉得字字泣血,像是刀刃往他胸口扎。
后悔!是了,他还有后悔的机会,而自己……
林婺微微闭上眼伸手一把撤开法阵露出里面已经满是鲜血的人,他拦不住,也不想拦:“罢了…你去吧……”
闻潜以霜花剑支撑着身体望了林婺一眼,头一次喊的真诚:“多谢师父。”
单妙已经被关三天了,他不是没想过要逃,碧瑶峰已经封锁哪怕是贺图也进不去,引玺无碍,他可以跑出去找到师父弄清楚这一切。
可就在他刚弄开镣铐,贺图便过来,冷冷瞧了他一眼,二话没说就将折断他的腿,疼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拿眼冷冷地瞅着贺图。
“与你勾结的那个妖如今在哪?”
单妙忍着疼冷笑道:“大峰主忍到如今才将万妖窟的事情扯出来为的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妖物吧?”
贺图回头瞄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抹笑,水牢阴暗无光,这点笑在他脸上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哦?那你说我为的是什么?”
“你难道真的相信了我师父已经入魔?”单妙紧紧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一丝反应。
“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用?至少山门外的那些仙门世家相信了你师父!”贺图冷冷道,“有人亲眼看到你师父入魔且还留下了影像,这还不够吗?”
言下之意,无论他相不相信,秦清入魔已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事实。
单妙眼神复杂地盯着贺图:“没想到大峰主藏的如此之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师父?”
贺图:“她自己入的魔与旁人何干?师父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她性子桀骜不似常人,迟早要出事,恨只恨没有早点逐她出去。”
“我师父她曾说过千径山就是她的家,山中的同门皆是她的兄弟姐妹,虽谈不上和爱相处,可却一直教导我要好好护着千径山,若不然怎么会在你手下供你驱使这么多年?”单妙倒嘶了冷气,“可如今你却为了旁人之言要将她驱逐出去,你不配做她的师兄,贺图!”
贺图站在光影中不答话。
单妙咳嗽几声笑道:“恐怕今日你来不仅是为了万妖窟的事来吧?你想要什么?碧瑶峰已经被我封起来了,师父留下的法阵除了她谁也打不开,你想要什么都拿不到。”
贺图面带不屑又有些怜悯:“秦清入魔,你身为她的弟子自然难以逃脱,各大仙门都等着我给他们一个交代,单妙…你若肯当众和她断绝关系,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哈哈哈哈,你若真想留我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单妙大笑几声嘲讽地看着贺图,“恐怕你心里巴不得我死了好彻底让你和我师父断绝一切关系。”
贺图冷冷甩袖:“话已经放在这,你若执意不改,就等着明日试剑台上临刑吧!”
“他到底想要什么?”贺图走后,单妙望着水牢阴潮的墙面喃喃出声。
今日的天气甚好,春风和煦,阳光照到人身上都能让人舒坦不少,可试剑台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单妙跪在正中央,手脚都上了捆神锁,他一身白衣溅血,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看样子在水牢里过的并不是很好。
“单妙你可知罪!”高台之上的贺图如掷雷般扔出来一句话。
单妙被迫跪在地上,双腿已经没了知觉,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道了句:“什么罪?”
“勾结妖邪私放万妖窟妖兽,你可认?”
单妙撇嘴望着底下站着的各大仙门世家,乌泱泱的,对的怕是今日贺图一剑斩了自己,立马就能洗清与已经入魔的秦清的关系。
“不认,弟子从未做过。”单妙声音清楚一点也不含糊。
不认,当然不认,现在谁认谁shǎ • bī!
“那这个你如何解释?”贺图将一个留像球拿出来,放的正是那天晚上的画面。
单妙眼皮都没掀道:“弟子不知,这人蒙着面看不出身形,大峰主怎么就笃定了是我?”
“这两把双镰你可有?”贺图声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