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连环案
chapter22
徐烁即刻赶到警局,根本顾不上寒暄,上来便问实际情况。
陆俨也是单刀直入,将已知讯息告知。
虽然目前在监控里拍到了那辆箱型休旅车,也拍到了车牌号,但是经过追查,证实这辆车是失车,车主目前人还在外地,不知道自己的车被偷了。
支队很快调取相应的监控画面,发现这两车非常狡猾,不走大路,特意拐进没有安装监控的小路。
可即便如此,追踪到车辆的确切路线,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俨说:“就目前来看,这些人是冲着薛芃去的。痕检科的人已经去看过了,从现场痕迹来看,绑匪的车就停在薛芃的车旁边,趁着薛芃开车门的时候,从后面袭击。但他们没有预料到顾老师也在现场,而且还被目睹了全过程,只好连她一起带走。”
陆俨话落,将顾瑶的手机递给徐烁,又道:“这是顾老师的手机,薛芃的手机没有关机,我们试图联络,但信号一直不在服务区,估计人应该是关在地下室,或是做了信号屏蔽的室内。”
徐烁握着顾瑶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听顾瑶提起过薛芃,她们今天下午约了一起见面。顾瑶这几年没什么朋友,难得和薛芃聊得来。我记得三点之前我还收到过顾瑶的微信,她说已经准备离开了,要先回立心孤儿院。”
陆俨一顿:“这么说,应该是薛芃有意送顾瑶一程,所以两人才一起去了停车场。”
就在这时,陆俨的电话响了。
他走到一旁,接起来就听到冯蒙说:“陆队,我们已经回到实验室了,在现场我们发现一条白『色』手帕,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三|氯|甲|烷,绑匪应该就是用它『迷』晕的薛芃。”
陆俨心里一咯噔,眉头直接打结。
陆俨问:“剂量呢?”
冯蒙说:“因为三|氯|甲|烷易挥发,所以在手帕上残留的剂量很小,按照现在的时间推断回案发的剂量,也不会太大。薛芃中毒应该不深,但这也和个人体质有关,而且三|氯|甲|烷会刺激中枢神经,对心、肝、肾都会有损害,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陆俨果断道:“好,那我等你们结果。”
话落,陆俨切断电话,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其实当他刚得知薛芃被带走的消息时,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些不可思议。
薛芃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因为工作经常跋山涉水,体力还不错,反应也快,不至于一点挣扎痕迹都没有就被人轻易带走,除非对方用了一些『迷』『药』。
而在所有化合物当中,陆俨最怕的就是三|氯|甲|烷。
三|氯|甲|烷又叫氯|仿,或哥罗芳,就像冯蒙说的一样对人体有害,中毒后会有头疼、昏『迷』、呕吐、晕眩等症状出现,甚至还会引起呼吸麻痹,心室纤维『性』颤动。
在一些绑架案件当中,还发生过因为剂量过大,被绑架的人体质偏弱,而后急『性』中毒,又因为没有立刻送医救治,造成了不可逆的肝损伤,甚至危及生命的情况。
哪怕就是轻微中毒,薛芃在醒来过后也会感到身体不适,体力不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还要大量饮水,当然最好是立刻就医。
可既然是绑架,绑匪是不会安排医生救治薛芃的,那么就需要他们抓紧时间尽快破案,尽快把人找到。
陆俨神『色』凝重的回来时,徐烁正在跟方旭了结案件细节,见到陆俨脸『色』不佳,先是一顿,随即追问:“怎么样?”
陆俨吸了口气,说:“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坏的是,绑匪『迷』晕薛芃的物质是三|氯|甲|烷,但估计她的中毒情况不会很深。至于好的,顾瑶应该没有接触三|氯|甲|烷。”
徐烁反应很快:“那也就是说,现在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有行动能力的。以顾瑶的『性』格,她不会坐以待毙。她之所以答应配合绑匪,是为了保存实力,只有在清醒的状态下,才能分析形势,尽快想办法。”
陆俨接道:“薛芃也是个行动派,与其花时间在情绪处理上,她会第一时间想解决办法,也许现在她已经醒了。但现在咱们并不知道绑匪的意图,只怕她们两人贸然行动,会引起绑匪的反弹。”
徐烁问:“你们有没有怀疑对象?”
只停顿了一秒,陆俨说:“有一个。”
此言一出,徐烁和方旭都是一愣。
直到陆俨说:“霍雍。”
徐烁愣住了。
方旭也跟着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说:“就因为那天在马术俱乐部发生那点摩擦?”
徐烁看了眼方旭,又看向陆俨:“他们有过过节?那就可以解释了。霍雍这个人睚眦必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陆俨闭了下眼,心里也有着不好的预感,但他却很快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焦躁感压制下去,说:“痕检已经在检验证物了。即便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幕后主使确实是霍雍,我们警方出任务也需要根据证据办事,不可能直接跑到霍雍名下的所有物业搜查,更不能贸然把人带回来问话,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就怕把他惹急了,会做出更极端的举动。”
徐烁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我明白。”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继续追查薛芃的手机信号,就只能等痕检科的检验结果。
就在这时,陆俨的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
他有些心不在焉,拿起来扫了一眼,原以为是广告短信之类的,谁知刚看到发件人,人就愣住了。
是薛芃。
短信内容很简短,但每一个字都很关键。
“别墅,地下室,绑匪很年轻,穿『潮』牌,也许未成年。我『摸』到绑匪手腕上有块烫伤疤。我们暂时没有危险。”
陆俨瞪着屏幕好一会儿,随即将短信念给方旭和徐烁听,两人皆是一愣。
接下来便是头脑风暴的时间。
陆俨率先道:“既然是在地下室,那就一定有通风口,信号会很微弱,但既然短信能发出来,就说明信号塔可以接收到信号源,就算没开gps也定位大概范围。她们说暂时没有危险,那么是霍雍的概率就更高了。薛芃到底是警察,他可能只是找人给她一点教训,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
徐烁接道:“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瑶,其实顾瑶和霍家有点渊源,霍雍胆子再大,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动她。”
有点渊源?
陆俨一怔,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两人绝对不能分开。”
徐烁:“没错。”
陆俨很快对方旭说:“方旭,之前你们不是调查过霍雍的社交圈么,名单还在不在?”
方旭立刻从电脑中调出档案:“在,陆队,你要找什么?”
陆俨一点点翻开,同时说:“这几个人年纪都很轻,咱们暂时将年龄锁定在二十岁以下,司机染着黄『色』头发,动手的人手上有块烫伤的疤。短信说是『摸』到一块疤,那应该是在薛芃被『迷』晕之前反手抓到绑匪的手腕。如果只是一小块,短时间内未必能准确『摸』到,那么这块疤应该『摸』上去面积大而且很明显……”
正说到这,陆俨翻到了一段从马术俱乐部监控截取的视频。
视频中,霍雍走在中间,一如既往的拽,而他周围围了好几个年轻人,也都穿着骑马装,但肢体动作一看就是在巴结霍雍。
其中一个年轻人头发很黄,一眼就能看见,十分扎眼,但是这个人和周围其他人,手上都没有烫伤疤。
方旭说:“是有个染黄发的,但好像没有带疤的人。”
陆俨却一动不动,面『色』深沉,目光只盯住其中一人。
徐烁站在他身后,这时说:“也未必没有。”
陆俨也用手指向其中一个纹着花臂的年轻男生,问方旭:“这个人的资料有么?”
方旭一顿,立刻翻出来一份,但因为这个年轻人没有参与猎鸟案,所以资料很简单,只简单提到他是某个加工工厂的二代。
方旭问:“陆队,为什么怀疑他?”
陆俨说:“如果你是个穿『潮』牌的未成年,你手上有个疤,你会怎么做?”
方旭:“整形。”
“除了整形呢,有没有更『潮』,更酷的处理方式?”
方旭一顿,恍然道:“纹身!”
……
同一时间,地下室里。
薛芃靠坐在马桶盖上,脚边已经有两个空置的矿泉水瓶了。
她中了轻量的三|氯|甲|烷的毒,眼下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只能多喝水,尽量待在通风好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尽快减轻毒『性』。
只是这里是地下室,唯一通风的就是洗手间的通风口。
顾瑶打开了通风口的换气扇,和薛芃商量好短信的内容,就将胳膊高高举起,对着通风口寻找讯号。
试了好一会儿,短信终于发出,顾瑶松了口气,这才放下胳膊,看向薛芃:“你怎么样?”
薛芃说:“比刚才好一些,而且没有呕吐,也没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放心吧。”
一阵沉默。
顾瑶说:“那咱们接着讨论方案。”
薛芃点头:“好。”
顾瑶:“虽然事发突然,但我也注意到,这几个绑匪很年轻,他们身上有几件『潮』牌价格也不低,有的要大几千块。”
大几千块?
薛芃想了想,说:“霍雍身后有一群跟屁虫,这跟他家里的生意也有关系,有不少仰仗霍家生存的小企业、小工厂。猎鸟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瑶:“如果是这些小企业、小工厂的二代,那么咱们现在很有可能是在其中某个人的别墅地下室。”
“霍雍自己一定不会出面,万一事发,他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方面他已经是惯犯了。”
“如果他不出面,这件事反倒好办,那几个孩子和咱们无冤无仇,就算再想巴结霍雍,也有个尺度,不可能会为了一点利益就闹出人命。而且就他们绑架的手法来看,有好几个地方都很粗心,应该是第一次。”
“所以咱们就得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他们的不坚定,制造出去的机会。”
薛芃一顿,沉思了几秒,问:“你说,如果霍雍知道你也被牵扯进来,他会怎么做?”
顾瑶想了下,说:“应该会想办法先把我放了。”
薛芃说:“也有可能会将咱们分开,把你带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还中了三|氯|甲|烷的毒,料定我一个人也做不出什么来。”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但这也是你能尽快把消息带出去的唯一途径,到时候你拿着我的手机离开,找机会打开gps。”
“不,我不同意。有我在,你还能多一点保障。”
又是几秒的沉默,两个女人僵持住了。
直到薛芃又喝了几口水,说:“那好,还有一个办法,不过这方面你是强项,我只能提供一套思路,到时候如何发挥,就需要你来主导了,我只能配合你。”
顾瑶问:“什么办法?”
薛芃只有三个字:“心理战。”
薛芃一口气喝完手里的这瓶水,很快开始分析形势。
以薛芃的『性』格,她虽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和个人情绪,可她是个极端务实的人,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客观分析,与其将时间花在无用的情绪处理上,她更愿意直接跳到如何解决问题这一步,追究高效和尽可能完美的完成任务,才是终极目标。
“正如你刚才所说,这几个孩子不会为了一点利益就闹出人命,这就说明他们的心理防线比较薄弱,咱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打蛇打七寸。按照正常逻辑推断,只要他们不想要咱们的命,就一定会送食物进来。当然,如果他们要把咱们分开,又不希望咱们反抗,就很有可能会在食物里下『药』。这时,咱们就需要利用他们送食物进来的时间,和他们谈判。”
“第一点就是谈后果。这几个人未必是法盲,但可能只知道这种行为犯法,不知道有多严重。咱们就要把利害关系摆出来,告诉他们绑架罪的判刑标准,勒索赎金和撕票有什么区别,当然还有从轻的情况,比如既没有要赎金,还主动把人质放了……法律是讲宽严相济的,如果是未成年,判的还会更轻一些。”
说到这,薛芃咳嗽了两声。
顾瑶很快又返回屋里,拿了一瓶水进来,拧开递给她。
薛芃喝水的功夫,就听顾瑶说:“这层意思我明白,但是在沟通的时候要注意语气避免刺激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