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尧走后,任宏凯抓着任宥桓的手,可目光还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碧株草,碧株草……拿不到了……”
“爹,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想着碧株草?难道你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任宥桓喊着。
“就差一点,如果你逃出去了,献祭就会完成,那个时候爹就能进去把碧株草取出来,只要用了碧株草爹就能突破,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仙门……”似乎是意识到云迟还在场,他突然停了下来,又忽而摇起了头,“没了,都没了。”
云迟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进去取碧株草为何需要仙门弟子献祭?
况且那日他曾经闯入过那方墓地,虽然那里头藏着神秘力量,但绝不是妖邪诡谲的东西,怎会需要闹得这般血腥?
“献祭就能得到碧株草?还需要整个仙门的血?这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听怎么荒谬。
任宏凯张了张嘴,脸色变得古怪,“就是……那个黑袍。”
云迟脸色一沉,当即问404:“可有这种说法?”
“假的。”404当即回答。
“没有这种说法。宿主,刚刚我感受到任宏凯的灵魂有波动,猜测灰尧其实是想要占据他的身体。”
“身体?”云迟不解,“如果要身体为何要屠门?直接摄灵后占据身体然后当上被人拥护的掌门,想要做什么事不是更方便吗?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不知道。”
云迟看着任宏凯,“他骗你的。”
“什么?咳咳咳咳…”任宏凯咳得厉害,却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不愿相信,“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云迟面色不改:“都是假的。”
手垂了下去,任宥桓深受打击,当即晕了过去。
云迟替任宏凯号脉,他只是急火攻心,所幸灵力没有受损。
任宥桓送他爹回寝殿睡下,到外头一看,还一阵恍惚。
“那些人,都是被我爹……”喉咙里如同有刺卡着,他说不出口。
楚奏一言不发,眼框却红了。
那些人都是昔日一起修习的师弟啊……
东垒壁是撑不下去了。
可任宥桓不能倒下。
曾经的天之骄子似乎一夜之间就被磨平了棱角。
任宥桓带着楚奏、云迟和一直沉默不语的爻来到库房。
面对一屋的稀世珍宝,任宥桓情绪毫无波动,看向云迟。
“仙尊,多谢你救了我爹。”他的嗓音沙哑,听着没有半点儿劲,说得很是费力,“这里的东西有没有仙尊看得上眼的,随便拿。”
云迟刚想摇头,却被任宥桓打断,“有用的就拿走吧。反正留在这也没用。”
他说着又看向爻,却没有探究他的身份:“你有想要的么?”
爻下意识摇头。
任宥桓苦笑,最后才看向楚奏,“你和楚轲要的也尽管拿,再分些给逃出去的弟子,让他们各自出去自寻出路吧。”
“少主!”楚奏面色沉重,“你这是……”
“一进门就会想到他们曾经的同门被自己的掌门杀害了吧?谁还会愿意留在这里。”任宥桓微微笑着。
就连他都想快点逃离。
可是不行。
“剩下的,你帮我送去给那些回不去的同门家里,给他们的父母,替我……和我爹,向他们道歉。”
楚奏沉默了。
是了,此事一出,没人会愿意留下来。
即便还有人愿意留下来,任宏凯也绝对不能再占着这个掌门之位了。
而任宥桓也快支撑不住了。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云迟只是在一旁站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作为外人不便插手,能做的只有尊重他的选择。
“仙尊。”任宥桓朝他走来,“本想有缘能拜您为师尊,却不想造化弄人。”
“以后更是没机会了。”
他笑着,眼中却尽是苦涩。
“能让我送您一个礼物么?”
他垂下眼眸:“只是我来不及给仙尊备好礼了。”
既然他如此坚持,云迟也没有扭捏。
这里确实有他想要的东西。
通灵石。
他向任宥桓要两颗,任宥桓却慷慨地把三颗都给了他。
毕竟通灵石落在一般人手里用处不大,东垒壁也只是大材小用。
仙尊收了他的东西,任宥桓也松了口气。
他背过身。
“你们走吧。”
“楚奏,你去通知他们,愿意自己回来的可以自己来库房取想要的东西。”
“不愿意的,也劳烦你替我挑些好的给他们。”
看着他倔强挺直腰板的背影,云迟暗叹一口气。
“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清虚北境。”
任宥桓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打算过几日带我爹去下界,找个地方休养一阵。我听楚奏说了魔灵引的事,此后就要劳烦仙尊了,宥桓帮不上忙。”
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云迟也不再挽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