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
云迟抬头看向逐渐清晰的画卷,上头的画面也变得清楚,天帝往事在他们眼前回溯——
天帝是五百年前六界最强战神,曾经以一己之力抗衡妖、魔、鬼三界君王,带领上界修士力挽狂澜,在大战之中守护上界与下界安宁,自此被二界奉为神祇。
在当时,天帝是唯一一个能够破格进入天界仙班的修士,天帝抛下妻儿和年幼小儿,独自飞升。
天帝妻子正是东垒壁的圣女,她独自一人抚育儿子长大成人。
后来天帝之子长大后成长为与父亲一样强大的战神,人人都以为他会成为第二个天帝,也能够位列仙班,怎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天帝关系,反而亲自将自己身上与天帝血脉相连的神格分离出来,甘愿轮回于六界。
云迟虽然已经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帝之子转世,然而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少触动,画面之中天帝之子的影像也跟云迟没有半分相似,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近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画面一转,画卷之上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竟是清虚北境的老掌门。
“掌门……”云迟双目微微睁大,口中喃喃。
清虚北境老掌门微微笑着,隔着时间与空间对着云迟点点头:你终于来了。”
“我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你的玉戒之上,只有当你有心探寻这一切,血液溶于玉戒之时才会看到。”
“关于你的身世,我从前从未告诉你。”
“如同方才你看到的那样,天帝之子游泽曾自行将神格与人格分离,你便是他人格的一部分。”
老掌门慢慢诉说着,将云迟的身世之谜一一揭开。
严格意义上讲,云迟并不是游泽,而只是他的人格。
天帝的原型是白虎,云迟身上仍然保留着他的影响,只不过因为神格的剥离出现了偏差,让他在虚弱之时显出猫形。
“当初我救你回来也是有私心的,便是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天帝之妻,东垒壁圣女的气息。”
“圣女于我们家族有恩,可以说没有圣女就不会有现在的清虚北境,我们对圣女的崇敬是自血脉里带来的,甚至超越了对天帝的景仰,我们家族誓要保住圣女的血脉。所以找到你时,我很高兴。”
“关于你化为猫形一事,我曾告诉你到二十岁就会好起来,其实只是因为那时你已能真正稳定控制自己的力量了,若是受重伤身子虚弱之时还是会现出原形。”
“必须找到流落在外的神格,与之融合,才能获得至高的力量和身体的绝对自由……”
老掌门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画面也慢慢模糊,最终消散。
云迟心中微动,只不过不是为着身世一事,而是因为再次见到了老掌门。
无论老掌门是不是为了报恩才救了他,对于云迟来说,老掌门都是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给了他一个家的人。
他很感激。
至于化为猫形……
云迟感受着手上的温度。
偶尔变成猫猫,好像也蛮不错的。
看着这一切时,宋时樾一直握着师尊的手,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开。
他垂着眸子,突然打破一室安静:“师尊,你以后会不会为了飞升成神,不要我了?”
云迟眼睫微动,微微偏头看着乖巧的小团子。
嘴皮子动了动,他却没办法立马给出确切的答案。
毕竟在重生之前,他也曾在进行着飞升的最后一步。
天帝为了飞升可以抛弃妻儿,那么他自己呢?那时候是否真的了无牵挂了?
云迟望向窗外,不过转眼几日,紫荆树梢已经看不见紫荆花的踪影了,一如流逝的光阴一般抓不住。
他重生不过数月,却仿佛过了许久,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下雪了。”
宋时樾顺着师尊的目光望向窗口,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飘落,轻飘飘地荡进屋内,夹带着一丝让人清醒的寒意,有些冰冷。
小团子下意识握紧了师尊的手。
云迟倾身抱住小团子,热气喷洒在他耳边:“不会。”
“师尊不会不要你。”
他是游泽的人格,自然不会做出游泽嗤之以鼻的行为。
云迟松开小团子,轻轻刮了一下他微微发红的鼻尖:“天冷了,今夜喝羊肉汤,好不好?”
*
这不是今年冬天的初雪,但却是下得最久的一次,雪势本不大,却没有停过,一夜之间地上已铺满了厚厚一层雪白。
云迟心血来潮,给小团子裹上厚厚的棉袄,抱着他出了寝殿。
孟煜卿不让他出去,那他就只在辞凰殿内活动。
后山的天池已结了一层冰,午后阳光一照,冰面反射着炫目的光,云迟在挂着冰霜的紫荆树下捧了一捧雪,收入瓮里,将瓮塞进宋时樾手里。
云迟抱着小团子踏上冰面,一步一步发出轻微的响声。
“师尊,我们这是去哪?”
从岸上朝天池望去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无边无际,让人看不清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怕么?”云迟问他。
小团子圈着师尊的脖颈,坚定摇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