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粗看是白色,细看呈极淡的月白，生香雅而佳，淑儿凑近了，轻轻一吹,如飞雪扬花,浮起复落下,只剩那一张秀丽的脸。
浅色的粉末洒落，这些一寸一金的精贵药粉就这样落在砖缝里，一下子就废了千金作尘土,须臾不可分辨。
淑儿犹觉不够似的,姿态随意的又将药粉洒了许多,最后只堪堪剩下一半再原封包好,缓步离去。
那道身影渐渐远去，她之前所站的地方树丛后才走出一人,身着轻甲面目冷峻,目光冷厉,淡淡的往地上的砖缝里瞥了一眼。
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是半时辰之后了，早已过了寻常服药的时辰。
“殿下可还好？”走到殿门外，淑儿捧着托盘问守在外头的人。
“殿下在等着姐姐的药。”
对方言辞并无任何焦急之态,看似寻常并不着急，淑儿心下微定，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不动声色，举步入内。
云容不喜欢有闲人留在里面，因此此刻殿内无人，淑儿也不出声,甚至故意放缓了脚步，轻轻往里走，而目光也早已探如内间。
四下无人，只有床榻上隐约缩着一个单薄纤细的身影，裹着一身轻软的衣裳，背对着外头肩头隐隐颤抖，细看其实他全身都在发抖。
淑儿很平静的看着云容如此模样，她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她在验证自己的猜想，如今看来她猜对了。
这段日子她都在暗中细查云容服药的表现，最开始一切如常，甚至有时会有意回避视线，明显看得出抵触，但后头只要药一到，云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被扯过去，那药香似乎对他格外有吸引力。
从服药的前一个时辰开始，他就会变得焦躁，虽然不肯说什么也不会询问，但他的目光总是频频往外看。
在等什么，在急什么，她都知道。
所以今日她特意拖延了时间，看来云容对清寒散确实成了瘾，他不肯说也不肯表现得让人知道，所以现在只能一个人在这里缩着，默默忍下这一切。
可这是忍得住的？她也在书上看过，成瘾深久，她相信云容迟早也会变成那样。
他要活着就必须服用清寒散，这样就必须活成为药物所控的人，他会一边不齿一边排斥，一边不由自主地渴望。
“殿下。”走到床边，她轻轻出声，“药来了。”
云容浑身猛然一颤，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转过身，他想起身，却又浑身发软没力气，淑儿这才过去把他扶起来。
“殿下怎么了？”
云容当然说不出什么，他避开淑儿疑问探寻的视线，缓缓呼出一口气，尽量想去抑制身上那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给我。”云容轻轻启唇，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也很小。
又像是回到病中弱气的模样，好像这个时候谁对他做些什么他都没法反抗。
淑儿把药打开递给他，云容就着又递上的温水把药粉服下，他动作还是很克制，只是微微不稳的喘息让人察觉出他的急躁。
带着莲香的清寒散化开在口中，清凉之感瞬间压下心头渴求的那把火，但却有些星星之火始终无法湮灭，似乎随时可以重新燎原。
还不够，不够，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
“为什么……”体内的那股心瘾空虚之感并未被填满，让他难受心慌，好一会云容依旧觉得心头难受，又闷又疼，身体虽然不再颤抖了，但还是不够。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恍惚的目光终于对上淑儿，过了一会才恍惚着喘息问：“今天…怎么这么少……”
“殿下糊涂了，这就是寻常的量啊。”淑儿似乎这才发现他的反应不对，“殿下怎么了，奴婢这就……”
“别去。”云容艰难地叫住她，“别去，别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告诉……霍仪。”
他又隐忍着喘了一阵：“……你出去。”
最后大抵是累了，淑儿再进来的时候云容已经睡了，也不知那瘾性是何时消的。
但凡霍仪不在的时候，淑儿总能做些手脚，偏云容好脸面，什么也不要旁人知晓，伺候在瑶台宫的宫人不知，霍仪自然也不知。
好几次淑儿看他难受的模样，那番欲/求不满的模样她看了都觉得有股子肉/欲掺着。
他肤白细嫩，身上的骨相都极美，尤其是那张脸姣若春花不辨男女，一身单薄的衣裳裹着，蹙着眉头隐忍颤抖，偶尔颤出些许呻/吟，似崩溃一般的可怜。
淑儿站在床头看着，躺着的云容闭上眼，他腰身很好看，难/耐地辗转在床上。
他在霍仪身下也是这番勾人姿态？恐怕被磨得更浪了……难怪，难怪霍仪要怜他。
这样想着，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怜惜担心的神色，她半跪在床边用帕子给云容拭额上的冷汗：“殿下且忍忍吧，服这药都要过这一遭的。”
此刻云容正是被磨得恍惚的时候，身上都是虚汗，忍着身上万蚁蚀骨的绵长痛苦，哪听得到淑儿说了什么。
只是恍惚觉得这样的痛苦和这样厌恶的感觉，此生并非没有不可相提并论的，同样痛并恶心的，他在十八不久就已经体验过了。
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