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名叫安德烈的英俊男人口中,闲乘月知道了他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治疗手段。
电击是最基础的,一边电击一边看图,图片是女人就不电,是男人就电,等什么时候他看到男人会躲,会呕吐,会恐惧,就等于治好了。
犯错的时候,比如跟某个男xìng • bìng人走近了,就是另一种疗法。
浴缸疗法。
确确实实是浴缸,人躺进去,浴缸上盖一块板子阻止散热,然后再用机器加热浴缸里的水。
看起来是洗澡,其实是“煮人”。
“不会煮死。”安德烈碧蓝色的眼眸很温柔,他看着闲乘月的侧脸,轻声细语地说,“皮会很红,起水泡,只能躺在床上,要一周才能下床。”
闲乘月问他:“你被这样治疗过吗?”
安德烈点点头,抬起手臂给闲乘月看自己的胳膊,他把袖子往上拉,露出来的皮肤跟手和脸上的皮肤完全不同,他人长得白,因此高温烫伤后就显得更惨,拉起袖子以后整条胳膊没有一块好皮。
通红的手臂,凸起的肉疙瘩。
他的身体几乎被毁得差不多了。
闲乘月的目光扫了扫他的胯|下。
安德烈小声说:“没用了。”
安德烈:“有时候能硬。”
他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闲乘月更不知道怎么安慰,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酷刑他没法承受,除了双手和头,全身都在高温水里煮,不是铁打的身体,没人扛得住。
哪怕只进去一次,只要之后治疗不到位,出了一点差错,化脓感染也会死人。
就算不死人,也要面临截肢的危险。
还不等闲乘月继续从安德烈嘴里套话,外面就响起了铃声。
有点像学校上下课铃的声音,但没有那么响。
安德烈连忙站起来:“吃饭了!”
他冲闲乘月笑:“今天有牛奶面包!新人来的时候才有。”
是疯人院进新人时才有的特殊待遇。
只有这一天。
“快点!选大的!”安德烈看闲乘月还坐在沙发上,急得都要跺脚了。
闲乘月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跟着安德烈一起离开病房。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统一的病服,灰白色,闲乘月已经把胸前的纸条撕了,任务者们也都跟闲乘月差不多,跟闲乘月一个病房的任务者也都没有和任务者搭话,而是先找病人。
餐厅不算很大,就和大学食堂差不多,排队拿餐盘,然后再由护工打菜。
已经生活不能自理的精神病人则由护士照顾——说是照顾,也只是帮忙打份菜,哪怕他们吃得一脸一身都是也没人管。
闲乘月也打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菜。
一勺豆子,一小块牛奶面包,还有一勺土豆块,没了。
分量倒是还行,能吃饱肚子,但跟营养搭不上关系。
他坐到窗边的空位上,目光从玻璃窗望出去。
窗外就是病人们放风的广场,几张椅子摆在水泥地上,四周都拉了网,广场里只有两颗孤零零的树,树旁边有一个小木屋,应该是存放工具的仓库。
向更远处眺望,是一眼望不尽的树林。
这是一座修在人迹罕至之地的疯人院,远离人烟,即便这里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更何况这里的病人几乎没有亲人挂念。
能被送到疯人院的,基本都是父母亲人已经被烦透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放在哪儿都一样。
闲乘月吃了勺豆子,煮豆子,没有放油,只放了盐。
土豆也是煮的,土豆块上也洒了盐。
唯一还算香甜的就只剩那块牛奶面包。
闲乘月正想吃口面包,旁边却突然爆发了桌子被掀的巨响。
随着那一声巨响响起,闲乘月觉得后脑勺一痛。
他转头去看,两个病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他们不停用手拍打对方的头,脸色涨红,表情狰狞。
r/>????刚刚砸到闲乘月后脑勺的是一个餐盘。
他伸手摸了摸,头发上还沾了汤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衣服没脏,现在他没有第二套衣服,衣服脏了自己也没法洗。
“那是我的!”身材更高大的病人一拳把另一人打倒在地,骑在对方身上,不断用拳头击打对方的头颅,他怒吼道,“是我的面包!你这个小偷!”
另一个人已经说不出话了,甚至无法抵抗和躲避。
“你们在干什么!”护工连忙跑来。
两边的病人没有一个去拉人劝架,有些人视而不见,有些人则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
还有病人坐在一边拍着巴掌笑。
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被殴打的那个已经晕过去了。
护工紧紧抓着高大病人的胳膊,怒道:“你要是再这样,这周就得做手术!”
病人也不害怕,他甚至吐了口唾沫:“做就做!我怕个屁!”
护工气得快发抖。
正好护士长过来,她紧皱着眉,表情看起来更加刻薄:“把他拖到治疗室去!看什么看!”
护士长朝两边的病人吼道:“吃你们的饭!”
病人乖乖坐回原位,继续平静的吃饭。
另一个晕过去的病人也被拖走了。
闲乘月没了胃口,为了身体,他还是勉强自己多吃了几口,放好餐盘之后才去厕所冲洗头发。
厕所现在没人用,这家疯人院刚重建没多久,应该拉了不少捐助,厕所修得像是高级酒店,一长排的洗手池,面前的镜子也被擦得很干净。
闲乘月打开水龙头,把头埋下去,让水流冲洗头发。
厕所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饭后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是两个小时的午觉时间,下午还要出去“放风”。
晚上吃完饭就要被关进病房。
放风时间会有被挑选的病人被带走接受治疗。
头顶的灯似乎闪了闪。
黑暗转瞬即逝。
闲乘月抹了把脸,正要抬头站起来,一只手忽然放在了他的背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