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祭酒徐长卿平时是极少出入戏楼这种场合的,今日既是有意而为之,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几个同僚都是国子监的夫子,好不容易约到他,也是难得出来一趟,便点了些酒菜,一起饮酒作诗,谈古论今,好不畅快。
正谈得正欢时,突然,门外进来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身边跟着几个趾高气扬的小厮。
徐长卿身边一个夫子道:“咦,那位走进来的红衣公子可真是俊俏啊!就只是眼生得很,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好象没见过。”
徐长卿抬起头来时,刚好看到那位公子。初看有些眼熟,谁知细看一下,竟是被吓了一大跳。虽然进来的公子穿着男装,又是男子打扮,但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女扮男装的郑郡主。
这郑郡主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都拒绝得那么明显了,她居然穿了男装前来,这是要闹哪样?堂堂郡主,就不怕失了身份?可能就因国怕有失身份吧,所以改穿了男装,乔装打扮了一番,便来这万花楼里找他?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还是说,郑郡主只是来这里逛逛,跟他无关,是他想多了?徐长卿装作认不出她来,继续饮酒,心里祈求着,最好不是冲他来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郑郡主居然直直向他走来,走到他的面前后,直接就向徐长卿弯腰作了一揖:“真巧!居然会在此巧遇徐兄。”
徐长卿直接冷淡地说道:“兄台,我们似是素昧平生,兄台认错人了吧?”既然她乔装打扮过,那他就权当不认识。
郑郡主嘴角勾了勾,看着徐长卿时,双眸微眯,那是看自己猎物的眼光:“徐祭酒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本公子姓郑,叫郑君灏,曾和徐祭酒同窗苦读过。只是,本公子没能象徐祭酒一样,仕途顺遂,平步青云罢了。徐祭酒这是当真认不得本公子了吗?“
经郑郡主这么一说,徐长卿就算想装作不认识她都难。因为他要是坚持说自己认不得她,他的同僚会怎么看他?一朝得志,便忘记了昔日同窗?
这郑郡主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但她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想用话套他,徐长卿也顺势说道:“原来是郑兄啊,坐坐坐,一起喝酒?”堂堂郡主,我看你是不是真能坐下来和几个男子一起喝酒?他站起来让座。
郑郡主笑眯眯道:“徐祭酒,你终于认得我郑某人了?那真是太好了!郑某人有一本琴谱湿水有一页看不清楚,正要找人帮忙填一下,不知徐兄可否看在昔日同窗的份儿上,帮郑某这个忙?”
郑郡主心想,我就看你徐祭酒还怎么拒绝我。你要是在自己的同僚面前拒绝我,你的同僚会怎么看你?本郡主看上了你,那是你天大的福份,你竟然敢不从我?
徐长卿当即将一个夫子拉了出来道:“原来郑公子需要一个修琴的人啊。说到琴棋书画,我们谭夫子若说第二,谁敢说第一?谭夫子,你可愿意去为这位郑公子填写琴谱啊?”
谭夫子是国子监的夫子,只要徐长卿一句话,他岂有不愿之理?他马上站起,向郑郡主作了一躬道:“这位小兄弟,能为你填谱,那是谭某的荣幸。谭某虽不才,但见到的琴谱就算不能说天下谱琴皆了如指掌,但一般流行的,还是了然于胸。谭某这就随你去吧,请前面带路。”
郑郡主咬牙切齿地瞪着徐长卿,终于露出青面燎牙道:“你!徐祭酒,你狗眼看人低!我明明是请你帮我,你却推了个夫子来帮我,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今日你若不帮我这个忙,我就向所有人说,你做了gāo • guān,就瞧不起昔日的穷苦同乡加同窗。”
穷苦同乡加同窗?这个郑郡主竟是一个泼妇?
徐长卿还以为郑郡主会和他斗智呢,哪想到人家这是斗泼?这真是应了那句,这世间,唯小人和女子难惹也。看样子,他若不去给郡主填好她那本琴谱,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会象恶鬼一样缠着他。
好男不与女半,他又不能戳破她的身份,不如就看看他有什么琴谱吧,徐长卿说道:“郑兄弟,你现在就将那本琴谱拿过来吧,我给你填就是了。”
郑郡主冷哼一声,心想,就算你是第一才子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束手就擒。想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哼!
郑郡主向徐长卿作了一揖:“如此,多谢兄台了。既然兄台愿意了,那就跟我走吧。”
其余同僚见郑郡主这么霸凌的求人,不由都有些看不惯:“郑兄这是道德绑架?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这算什么?再说,你求了,别人就一定得帮你吗?”
郑郡主又是目空一切的冷哼一声。她根本就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只是在乎徐长卿罢了。这是她早就看中的男人,她一定要俘获他。原本可以去求皇上赐婚的,但她会先自己解决,解决不了,最后再去求皇上。总之,她势在必得,徐长卿是逃不出她手掌的。他最好是乖乖从了她,不然,有他好看。
徐长卿不想跟她闹下去,要是闹出个什么事来,到时他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只好选择跟着郑郡主走。他倒真想看看,这个郑郡主究竟还有什么招数?不就是一本琴谱吗?
结果,郑郡主请了他,只是将他带到仙琴居要了一间雅室,倒也没有做太过份的事,是真的拿了一本琴谱给他。然后,让人备了香茶,果点,对他招呼得甚是客气。
徐长卿坐下后,茶都不敢喝,怕郑郡主在茶水上动手脚。虽然他精通医毒,但他也知道,有些毒就算是用毒的祖宗,也不一定能看得出,闻得到,因为有些毒是无色无味无任何症状的。
他接过琴谱,翻开,仔细一看,琴谱还当真是一本难得的琴谱,还是孤本,是传说中的《广陵散》?这琴谱只是听人传闻过,还当真没见过。翻着翻着,他面现喜色,但中间有一页字迹已经十分模糊,是真的看不清楚了。这郑郡主倒是没骗他,或者,她当真只是想请他填写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