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银子是白得的,罗美娘拿到钱后也没小气,吃完饭就给婆婆分了五十两,毕竟唐氏昨夜半夜捉贼,也是个辛苦活。
听儿媳妇要给自己分钱,唐氏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也不要罗美娘给银票,她就喜欢那白白花的银锭子。
罗美娘钱箱子里正好有十个银锭,便把份量挺重的雪花银送到婆婆屋里,喜得唐氏进了屋就顾着数钱没出来。
对家里其他人,罗美娘也不吝啬,昨夜虽然是唐氏打头阵,不过阿才麦苗和小米也都出了力气。
罗美娘给了阿才二两银子,麦苗和小米一人半两,算是见者有份,再加上她昨日徐家下人临走时她打赏的,罗美娘自个还剩下四十五两呢。
也算是发了一记小财了,她心里琢磨着自个今年的财运还真不错。
张玉寒瞧着媳妇就连洗脸嘴里都哼着曲儿,就调侃她道:“今儿打了一架,就这么高兴?”
罗美娘听到张玉寒的话,便道:“打赢了当然高兴,你不知道那婆子有多可恶,看咱们家日子过得好,经常到娘耳边旁边挑唆。”
罗美娘早就忍柳三婆子很久了,只是碍着自家毕竟是外来人口,婆婆也不能老呆在家里没有交际才没撵人,可谁会愿意听个经常说自己坏话的人出入家门。
有一回她还听那婆子教唐氏,说要是她不愿把钱上交,就揍她一回,罗美娘当时就想出来把她揍一顿,幸好唐氏立刻就把那婆子骂回去了。
罗美娘在丈夫跟前絮叨一二,越说语气越快活,张玉寒边听边点头:”是快活了,不过你在这一片的名声,也打出来了。”
罗美娘摆手:“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他们怎么说,要是叫人觉得我是软柿子,婆婆挨揍都不敢上前,名声才叫真的毁了。”
反正这一架,罗美娘打得是神清气爽,就是睡前她不小心踢翻了一张矮凳,张玉寒就道:“看来还没打够。”
罗美娘一下拍在他胳膊上,张玉寒顺势躺床上做出一副被打倒的耍宝模样,罗美娘笑:“赶紧起来,不然就真揍了!昨夜半夜就起来,你还不困吗?”
“困是困了,不过还有事情没说呢。”
“还有啥事?”说着话,罗美娘已经把外衣鞋子脱了上床,心里却直觉张玉寒应该是想说徐绍之的事情。
说句老实话,虽然徐绍之的出场有些让人惊讶,罗美娘却不太担心这件事,又不是什么无法化解的仇大怨深,说开了不就行了吗。
张玉寒也不是蠢人,该怎么处理合适,应该比她还懂。
重阳后差不多就要入冬了,天气有些冷,张玉寒帮媳妇掖了下被子,才道:“媳妇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商人请我做翻译的事情,那人还想倒卖铁器粮食?今日我见着他了,就是你那个徐先生的侄子。”
说到这里,张玉寒顿了一下,等着罗美娘的反应,可惜罗美娘一点惊讶都没有。
罗美娘也是听张玉寒提起她才想起来,她一晚上太高兴了,就忘记告诉张玉寒一个重要的细节。
看男人还在等她回答,她轻咳一声,才把柳兰兰瞧见那人戴了一个官员玉佩的事情说出来。
即是朝廷官员,微服装成商贾,那打听这些事情应该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张玉寒今夜在心里琢磨了老半天,此时听到媳妇的话,才松了口气,想想道:“今日徐家带了人过来助阵,我明日听听他有啥话说,能帮我就帮一把,就当是还人情了。”
罗美娘点点头,秋天本来就容易发困,今日又费了不少脑力体力,夫妻俩说完这件事,便歇了。
这一夜,睡到半夜还下了场雨,一早上院子里的菜地和花草都沾染着点点露珠,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罗美娘一早起来就打了个哆嗦,赶紧穿了件厚实些的袄子。
虽然昨日家里发了场小财,张家的早饭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唐氏昨日吃柳族长的席面吃撑了,今日一早起来心心念念都在儿媳妇午后要做的烧鹅身上,就只喝了碗粥而已。
就是一家子吃着早饭,外头就有些吵闹。
唐氏让阿才出去看看是咋回事。
罗美娘对唐氏道:“听着动静,应该是柳三婆子家里面闹起来了。”
果然,阿才回来就有些兴奋道:“也不知道谁把消息传到柳三婆子大儿媳妇娘家那边,她儿媳妇娘家人过来了,说是不让闺女跟个小偷过一辈子,宁可叫她把肚子里孩子打了和离。”
堕胎啥的,在唐氏这种老派人听起来,还是有些作孽的,不过涉及到柳三婆子,唐氏道:“母子俩都是该挨雷劈的东西,孩子要是投胎到他们家,一辈子才叫毁了!”
又吩咐阿才,待会去看看柳大富究竟吊在那棵树上了,别让柳氏族长钻了空子。
昨日张玉寒说放过柳大富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他在树上吊两日,唐氏已经算计好,她待会让小米在家里带小孙女,自己先过去瞧瞧乐子。
阿才嘿嘿笑了两声,道:“阿奶放心吧,我吃完饭就去看。”
家里抓个贼,人人都得了实惠,今日一早,哪怕是胆子最小的小米,脸上笑容也十分灿烂,也说想去看贼人的下场。
罗美娘和张玉寒看家里人都想看热闹,也没啥反对意见,反正今日他们各自有事,也去不了,张玉寒还让唐氏好好看看,等他回家跟他说说。
唐氏立刻就应下了。
因着说好要去徐家拜访,早上张玉寒先去一趟学里请假,罗美娘在女学从不迟到早退,也没等张玉寒就先过去了。
说来,罗美娘昨日那一架也算是在柳氏族内一战成名,虽然碍于家丑,柳家的人都不敢传扬出来,不过私下都说:“以前怎么都没瞧出秀才娘子这么厉害。”
“三婆子还瞧着她是个软柿子,说了她不知多少坏话,这下这是遭报应了。”
唐氏打架不奇怪,她本就是个乡下婆子,可罗美娘一幅柔顺乖巧的小媳妇模样,掺合进去,给人的反差感就大了。
对此,感触最深的应该是柳二太太,昨日罗美娘叫人过来说明此事,她还想着她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她这边才叫丫鬟去了族长家,隔壁就打起来了。
且罗美娘还是亲自下场,柳二太太以前还对罗美娘颇有好感,今日送闺女上马车时,瞧见罗美娘后,打了招呼就干巴巴地不知道该说啥话了。
马车里,柳兰兰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明显就是一肚子话想问,罗美娘一乐,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柳兰兰挪挪屁股凑近她道:“罗姐姐真是威武,我娘以前经常叫我多跟罗姐姐学习,昨天回家之后,都不说这个话了。”
就罗美娘给柳三太太那两记耳光,不说假的,那响亮的哟,柳兰兰听着都觉得手疼,此时瞧着罗美娘的眼神都跟看神人似的。
罗美娘道:“柳三婆子都明摆着欺负上门了,我们家难道还傻站着挨揍啊,道理说不通的时候,该上拳头就得上拳头。”
柳兰兰抿嘴笑道:“罗姐姐这些话,以后我得多说给我娘听听。”
罗美娘瞅柳兰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道:“我昨日可是把你们族里的人欺负了一顿,你家不觉得我们得理不饶人?”
柳兰兰扬起圆润的下巴,道:“我早就想打柳三婆子一顿了,每回看她那占便宜不够的模样,我就气得要死。”
柳兰兰跟她说:“其实我娘也不喜欢她,就是碍着大哥也是读书人,族里出个偷儿名声不好,昨日才没出来帮你们说话,不过族里面,谁的眼睛是瞎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呢。”
罗美娘也道:“还得谢谢你娘,帮忙去找了柳族长过来。”
“是罗姐姐放我们一马,昨日要是真见官了,我今儿都不用去学里了,羞也得羞死了。”柳兰兰挺实诚道。
罗美娘听到这里,倒觉得昨日没坚持去衙门是对的,总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柳兰兰继续道:“我娘叫我跟你说,不用担心三婶子再去找你们家麻烦。今日一早有好几日族婶族嫂过来我家,跟我娘商量跟三婶子讨债的事情。”
“昨日是族长发话,大家不好不借钱,不过借了钱,三婶子总得还债,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不还钱,她家那院子就真得卖了,罗姐姐,你瞧吧,他们家还有得闹呢。”
“……我们族长也是老实人,说好了会让三婶子搬家就不会食言,一早上老族长就带人把大富哥绑到我们宗祠旁边那棵树上吊着了。”
“三婶子这两日要是还没动静,族长肯定会找上门,族长最怕张姐夫还想上衙门呢。”
因着有柳兰兰这秃噜嘴,罗美娘也算知道柳氏族内对这件事的评价了。
不过,对柳兰兰说的,柳族长是个老好人的事情,罗美娘却持保留意见。
柳氏就是个小家族,族里不过几个秀才,级别和张玉寒差不多,昨日张玉寒要不是秀才,恐怕柳族长不会这么好说话。所以说,老祖宗的道理是没错的,打铁还需自身硬。
就是柳兰兰说完之后,就害羞地低着脑袋。
罗美娘多机灵啊,一寻思就知道这丫头想说什么,其实知道徐绍之的身份之后,罗美娘头上的雷达就滴滴作响了,可不想再揽一桩媒人的事情在身上,于是说完一回柳三婆子,罗美娘就低头拿起笔记装作复习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