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消失在黑暗之中,片刻后又从另一个角落亮起,而后再次消失。
胡问静摸着长剑,皱眉苦思:“没道理啊,要是这一剑是这么使的,我完全用不上力气啊。”她想了想,又拿起剑刺出,黑暗中又是一道闪亮的剑光。
“还是不对,一定哪里错了。”她无奈极了,那传授剑法的梦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只记得大概仿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招剑法怎么都练不成。
“是不是我力气还是太小了?”胡问静调换思路,力气若是大了十倍,是不是就可以使出这一剑了?看来必须继续加大体能的锻炼。她看看手脚和身上厚厚的沙袋,再加厚就不能走路了,只能往沙子里继续加银子。
她拍拍胸口,感受到了沙袋中银子的棱角。“这叫一‘身’富贵,有了危险根本不用回家打包,转身就能带着全部身家跑路。”
通过收租,胡问静很是赚了一笔,但这些钱只是过眼云烟,她很快就会花出去的。她放下长剑,在院子里开始跑步,小小的院子并不适合跑步,没跑几步就要转弯。她默默的想着,没关系,周围的邻居早已都搬家了,她可以把那些房子统统买下来,然后建一个宽大的操场。“然后,我就建一个游泳池,放一张躺椅,还要很多冰镇饮料,躺椅的椅面必须是黄色的,这样可以画皮卡丘比较省力气,画个框就行,不用涂颜料,扶手要做成龙形,必须可以□□变成一把锋利的宝剑,这叫文武双修中西合璧古代和未来沟通……”
胡问静絮絮叨叨的念着,在院子里努力的跑着,脚步尽量的轻,速度尽量的快,哪怕脚肿了,胳膊红了,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抽筋了,她也绝不会减慢一点点。“加油!我能够坚持的!我要成为银河系之王。”
太阳升的老高的时候,小问竹终于睡醒了,她揉揉眼睛,发现被子又一大半都落到了地上,她也不在意,趴到窗口向往张望,看到姐姐又在打稻草人,她咧开嘴笑了,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姐姐,你又在打坏人啊。”她大声的道。
胡问静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拳打在了稻草人上。“问竹今天起得这么早啊,再等姐姐一会,姐姐再打两百拳就去做早饭。”一口气又打出了几十拳。有其他门阀牵制,韦家已经不足道了,但是张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出来?她没有用假名,声势又闹得这么大,张家应该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她是绝对不信张家可以咽下这口气的。
“难道正在找外援?”胡问静想了许久,只想到了这个可能。这外援是超级高手,还是超级大官?
小问竹蹲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胡问静用力的击打稻草人,眼睛越来越大,悄悄的靠近稻草人,然后转头询问的看胡问静,没见到胡问静反对,她开心的笑,伸出小拳头在柔软的稻草人上打了一下,好像一点都不疼。她欢快的叫:“姐姐,我帮你打坏人!”对着稻草人打了好几下。
“问竹最乖了。”胡问静笑着,抹了一把汗水,走近厨房开始做饭,由得小问竹在稻草人前嘿嘿哈哈的。羊奶的香气很快在院子里飘荡。
有人轻轻的敲着门:“老大。”
小问竹听见了,立刻跑回了胡问静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角,仰着脸得意的看着她,姐姐教过她,有人敲门就要放下一切东西跑到她的身边的。胡问静抱起小问竹,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问竹记性真好。”小问竹灿烂的笑,紧紧的揽着胡问静的脖子。
三十几人进了院子,恭恭敬敬的看着胡问静:“老大。”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周围的房子统统买下来,我要扩建粮仓,建操场。”胡问静下令道。
三十几人用力点头:“是。”有几人看了胡问静一眼,谄媚的笑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忍住,退了出去。
胡问静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人想要说什么。“一群毫无忠心度的家伙!”这群家伙不是临时工,而是她仔细挑选过后留下来的打手,保证个个敢打敢拼,但是,为什么这年头敢打敢拼的统统都是流氓地痞啊!啊啊啊啊啊!
“要是我有个系统可以看到这群人的忠心度,绝对要吐血,一个个都不会超过二十!”胡问静对这些家伙一个都不信任,流氓地痞唯利是图,她出每个月500文的高价才招揽了这些家伙,但要是韦家出1000文,这些家伙绝对毫不犹豫的就投降了韦家。
她举起中指对着天空:“没有系统,有个心灵透视的异能也好啊,不知道这是某点diao丝翻身的必备异能吗?哪怕遇到丧尸末日,有金手指可以挑选一个异能,一个个人都想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丧尸而是人’,毫不犹豫的放弃武器放弃力量速度,坚决要挑选透视心灵的异能。你丫什么异能都不给我,太不合理了,是不是把我的好处都吃了回扣了!”
天空静悄悄的,依然是蓝天白云。
胡问静忽然泪流满面,小问竹惊讶了:“姐姐,你怎么?”胡问静抱着小问竹大哭:“姐姐终于理解曹操要梦中shā • rén了,身边的人一个都靠不住,谁敢让人带着武器靠近自己?”小问竹睁大了眼睛,小心的道:“姐姐,给你喝羊奶,不要哭了。”胡问静立刻不哭了:“不行,羊奶你必须喝完!想要找借口不喝羊奶,门都没有!”
街上的某个食铺内,五六个男子坐在一起等着上菜。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好爹吗?”男子甲大声的骂着。
“对!不就是有个好爹吗?”男子乙拍着大腿支持。
“来来来,休要生气,且喝点水酒。”男子丙淡淡的道。
周围的食客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不就是受了东家的气,然后背后骂东家吗,打工人谁没有这么做过?不足为奇。
有人却诡异的看着那些男子,偷偷地向同桌打眼色,两人飞快的吃完了东西,结了账,悄无声息的就走出了食铺。走出了老远,两人才低声道:“那几个人是胡霸天的人。”“对,我也认出来了。”胡霸天的字号响当当的,走在街上都没人敢多看胡霸天一眼,一群手下除了外出收租的时候继续蒙着脸,平时压根就没想瞒住谁。
“这些家伙竟然敢骂胡霸天。”一个人有些好笑,真是再凶残的恶人都会有垃圾手下啊。另一个人笑:“我们只管看热闹,管它干什么。”
食铺之内,几个胡问静的手下还在骂骂咧咧的抱怨着。手下甲重重的拍着桌子:“每个月就给500文,打发叫花子啊!”众人跟着哄闹,门阀养一条狗每个月花销都不止500文,只给他们500文算什么意思?
手下乙啃了一口鸡腿,支持道:“对,老子以前爱睡到几点就几点,爱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恶气!”其余人举杯敬酒,胡问静要求他们每天早晚报到,敢不到就扣工钱,这忒么的是人干的事情吗?
手下丙一只脚踩在了条凳上,不屑的道:“凭良心说,钱确实是比以前多,以前老子每个月也就三百多文钱,但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像现在这般过得像条狗。”
其余人用力点头,地痞流氓多自由啊,除非老大说话要办大事,不然每天想怎么就怎么,在家睡大觉都行。
“唉,看在银钱的份上就忍忍吧。”众人劝着,出来混就是为了钱,只要胡问静钱给的多,其余事情不是不可以忍受。
手下甲忽然笑道:“我们还不算什么,左右是替人跑腿的命,张哥就苦了。”他口中的张哥也是胡问静的手下之一,以前是个地痞流氓中的某个小头目,也算有个字号,每天可以对着别人发号施令,可如今到了胡问静的手下就立刻成了被发号施令的人。
一群人笑着,看到别的人更倒霉,好像心里就开心了一些。
几条街之外,张哥与几个人边走边聊天,胡问静的邻居们都搬去了老远的地方,想要找到他们需要穿过半个谯县。
“……这胡问静真是不会做老大。”某个人摇头叹气。
“就是啊,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做老大。”另一个人也鄙夷的道。“身为老大最重要的是和所有人关系融洽,多请大家吃饭喝酒,大家有了感情,自然就听她的了。”
他向地上狠狠地吐口水,在胡问静手下一个月了,胡问静什么时候请大家吃过饭?什么时候向大家敬过酒?什么时候和大家一起下过窑子?哦,这点不太可能,但是,哪怕不计较这一点,不与大家吃饭喝酒,不在酒桌上喝的烂醉如泥,就足以说明胡问静根本不懂的怎么做老大。
张哥笑着:“胡霸天虽然家学渊源,武功不错,但是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女娃娃,怎么可能懂得江湖规矩呢,大家要想开点。”
某个男子反对:“张哥,你说得太客气了,胡霸天哪里是不懂江湖规矩,根本是不懂做人!张哥年纪比她大,资格比她老,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肯屈尊做她的手下那是她的福气,她竟然呼来喝去,‘张哥’也不喊一声,一点点规矩都不懂。”
其余人一齐替张哥抱怨着,这个胡霸天完全不会做人,根本不值得替她卖命。有人愤慨的道:“她以为她的钱是哪里来的?是我们的拳头打回来的!以为没有我们,她能够收回那些佃租?做梦去吧!”众人点头,一齐热切的看着张哥:“胡霸天算老几,我们只听张哥的。”“对,我们只听张哥的。”
那张哥淡淡的笑:“先把胡老大的事情办好了,把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今晚我请大家喝酒。”
……
几个小孩子玩着竹蜻蜓,一只只竹蜻蜓飞到了天上,然后孩子们在地面上大呼小叫的追赶。
小问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想要一起玩,又不敢。
胡问静牵着她的手过去,递给一群孩子一把花生,道:“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小孩子们看在花生的面子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小问竹欢喜的跟着孩子们在地上追逐着竹蜻蜓,尽管只是一起跑来跑去,可就是欢喜的不行。胡问静有些羡慕,小孩子的欢乐真是简单啊。
“狗子,回来!”远处有人招呼着某个小孩子,然后畏惧的看了胡问静一眼,带着小孩子急急忙忙的走开。更远处,一些家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扯了自家的孩子就走。有个别人嗓门极大,走远了还能听见在说些什么,“……你不长脑子啊,敢和她玩……我打断你的腿……”
小问竹看着十几个孩子忽然就散了,热闹的街上陡然空荡荡的,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站着。胡问静叹了口气,身为地主恶霸肯定要连累家人的。她在小问竹的身边蹲下,道:“问竹,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小问竹用力的点头:“好啊!”胡问静有些心酸,该死的,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老实人,抱着小问竹大哭?
或者努力拿热脸贴那些百姓的冷屁股,极度的付出,受万种委屈,在暴风雪中替百姓修屋顶摔下来摔断了腿,在大火中抢救百姓的破椅子被烧毁了容貌,百姓生病了,衣不解带的替他们煎药,然后晕倒在地,诸如此类,终于感动了一群百姓,哭着喊,“我们和你一起玩吧”?
脑残才这么做呢!
“问竹,等着,姐姐找小伙伴们和你一起玩。”胡问静柔声道,胡某的脑子很正常,不是被虐待狂。
“姐姐去买个小书童小丫鬟陪你玩。”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身在古代就要按照古代人的办法解决玩伴问题,什么高大上的思想都不如买个奴仆简单。
谯县的某个角落是约定俗成的“人市”,若有人需要短工或者长工都会到这里招聘,只是世道不好,流民日多,渐渐的这里就成了流民的汇聚地,好些流民拖家带口的在这里等待招工的机会,时不时就有些人被门阀或大户人家看中,全家成了奴仆。
胡问静抱着小问竹走近,一群流民只见胡问静身后跟着四五个手下,立马就确定这是大户人家,好些人热切的围拢过来,只盼自己遇到一个肥羊。
胡问静看看四周,有老有少,她大声的道:“我要雇个小书童,越小越好。”围拢过来的人失望的走开,年龄是条死杠杠,任人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我想试试。”
胡问静打量那小男孩,衣衫虽然破烂,但是很干净,尤其是脸上干干净净的,这在流民群中并不多见。
“我不识字,但是我很勤快,我可以做很多活,打水,劈柴,做饭,我都能做。”那小男孩真诚的看着胡问静的眼睛。
胡问静暗暗叹气,想想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没有机会。
“不错,你要多少工钱。”胡问静心中一软,这个男孩子虽然稍微大了些,但是也不是太大关系,哪怕不适合陪着小问竹玩耍,什么事情不干养着也无所谓,能帮人的时候且帮人,她和小问竹要不是一碗野菜糊糊,现在已经是乱葬岗的白骨了,如今自己发了财,理应回报社会。至于陪小问竹玩耍的人下次可以再找。
那小男孩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胡问静笑了,这个小男孩还是很有趣的,竟然想玩这一手,但也无所谓,她故意道:“一文钱?”
那小男孩微笑着摇头。
胡问静继续问道:“十文钱?”
那小男孩继续摇头,期盼着看着胡问静。
“一百文?”胡问静终于说道,这个价格雇佣一个小书童或者小厮很难说是不是合适,毕竟七八岁的孩子做不了什么活计,在成年人的工钱上打个大折扣是常有的事情。
那小男孩继续摇头,两只眼睛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一千文?”胡问静笑了,还以为小男孩只是想玩不知道价格,所以竖起手指由着买家报价的小把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更奇葩的家伙了。
那小男孩看着胡问静的笑容,眼睛中的光芒更加的闪亮了:“一千文,我就到你家打扫房间,劈柴,打水,做饭。”
胡问静看看四周的流民,有人看着她们,有人微笑着,有人懒得理睬,管自己晒太阳。
胡问静看着小男孩,认真的问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一千文的高价吗?”小男孩用力的点头:“会!”
胡问静笑了。
小男孩以为胡问静果然答应了,又说道:“我是不是要住到你家?你家管吃住吗?”
胡问静笑而不答。
小男孩以为这是默认,又伸出了手,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带我的家人一起住。”
胡问静笑了,很清楚遇到了什么人,她再一次环顾四周,然后慢慢的道:“多少人?”
小男孩慢慢的又伸出一根手指。
胡问静问:“一个人?”
小男孩摇头。
胡问静又问:“十个人?”
小男孩继续摇头。
胡问静笑了:“总不会是一百个人吧?”
小男孩笑了:“不,是一家人。我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两个伯伯一个叔叔两个舅舅三个姑姑一个姨妈四个哥哥三个弟弟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两个婶婶两个舅妈三个姑父一个姨夫五个表哥一个表弟四个堂哥三个堂弟两个堂姐两个堂妹一个表妹。”
他灿烂的笑着,摇晃着一根手指:“只是一家人而已。”注1
胡问静赞赏的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开心的笑着,周围的难民中不时有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满是衣食住宿有了着落的幸福。
小男孩九十度弯腰鞠躬:“谢谢,你是一个好人。”
胡问静的声音中带着笑,却透着冰凉:“是啊,我是个好人,所以你觉得我是白痴?”
小男孩猛然抬头,愤怒的看着胡问静:“你说过雇佣我的!你说过让我一家住进你的家里的!你说话不算数!你欺负我们外乡人!”
那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流民们眼中冒出了怒火,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做人要有原则,说话要算数!”“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你若是不答应,我告到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