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最终没有答应成为“辅政议员”,堂堂大缙朝的开(国)皇帝成了议会中的臣子,这已经不是落差太大,而是自甘堕落,司马炎宁可做个闲散的尊贵的太上皇也绝不做大缙朝的臣子,没得为了一点点小小的权力放下帝皇最后的尊严的。但是司马炎并不反对建立“辅政议会”,有了议会之后这司马遹的皇位终于算是稳了。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大家都是从小学习阴谋诡计,看着阴谋诡计,听着阴谋诡计长大的,随便动动脑子就知道司马炎绝对放不下帝皇的尊严当一个小小的议员的。如此,这朝廷格局其实变化不大,也就是多了贾南风贾充胡问静几人正式进入大缙朝的核心层而已,区区三人而已,不算什么的,就当冲着司马炎的面子了。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对如今的结果有些难以评价,只能用“有得有失”概括。但是反正大家暂时都坐不上龙椅,现有的利益合法化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洛阳的百姓们对大缙朝捣鼓出“辅政议会”一点点都不觉得稀奇,太子被杀,开(国)皇帝逊位的新鲜事儿之下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惊讶。
相比洛阳百姓的淡定,洛阳的官员的目光都集中在辅政议会的功能和职责上,辅政议会四字望文生义,应该是“辅助皇帝管理朝政,讨论国事的会议”的意思,可怎么个讨论法呢?与几十个司马家的王侯在朝廷吵架有什么区别?以后是不是天天看到几十个王侯合理合法的吵架了?至于什么贾南风“后宫干政”反而是小意思,一个人能够在几十个人当中闹出什么花样。
大殿中,司马炎抱着司马遹悠然的看着一群王侯费心费力的讨论“辅政议会”的权力和职责,看看在一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胡问静,不知道胡问静是抓紧时间修炼内功,还以为胡问静大功告成之后深藏身与名,很是满意。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刻意栽培的朝廷大臣皇室宗亲不是废物就是乱臣贼子,而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大缙朝唯一的一个女官竟然护住了皇位的延续。
司马炎很是得意,司马家向来不信任外人,更不信任顾命大臣,但是这世上还是有忠臣的。他看着胡问静越看越是满意,忽然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让胡问静嫁入皇室,若是胡问静做了太子妃,谁能杀了太子?谁敢作乱?真是悔不当初啊。
司马攸与一群皇室仔细的讨论着议员的权力,议会能管什么根本不用讨论,只要大缙朝上报到了朝廷的所有事情都必须经过议会的决议,不要要议会干什么?议会就是一个超级放大版的丞相衙署,什么事情能不经过丞相衙署了?
众人兴奋的讨论着议员的权力,什么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些都是应有之义,不然怎么昭显他们的尊贵?与普通王侯又有什么区别?必须从礼仪和服装上充分的体现他们的富贵。
一群官员看着司马家的王侯提出各种离谱的上古礼仪,只觉无聊无比,大缙朝的朝会就只是为了这些事情了?
张华额头青筋凸起,怎么都没想到局面竟然成了这个模样,想要呵斥,却发现周围的人根本不理睬他。张华作为第一个开溜的官员伤透了其他官员的心,再也没人把张华当做了至诚君子,大家都是为了官位为了权利为了名誉的俗人,少装清高。
王济看着一群王侯讨论着各种想不到想不到的超级待遇,只觉心都痒痒的,按捺不足内心的躁动,站出来大声的提议:“诸位,王某也想加入议会,为朝廷做贡献。”
一群讨论的王侯立刻安静了,转头看着王济,你也想加入议会?
王济用力点头:“王某也是朝廷的一份子,王某血统高贵,王某为朝廷出力多年,王某对朝廷大事了如指掌,王某当然也想为人民服务。”瞅一群王侯,别和我扯什么只有皇室才能加入,贾南风算是司马家的媳妇,胡问静和贾充算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加入议会,我就不行?
刹那之间无数大臣官员扑了上来:“我们也要加入议会!”看议会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其他不说,仅仅一个剑履上殿就足够荣耀几百年了,如此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又是愤怒又是尴尬,从内心深处就不想别人加入,可该怎么回答呢?真心话有些不太高大上,无法公然说出口。
胡问静眼睛都没有睁开,厉声呵斥:“你们也想加入议会?凭什么?我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请假不朝!我等彻夜难眠心惊胆战手脚发软尿了裤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喝美酒看歌舞!”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板着脸看胡问静,诽谤!造谣!污蔑!用词不当!我们什么时候手脚发软尿裤子了?
一群官员鼓励的看着王济,胡问静的言语不值一驳,快反驳她!王济坚决不出声,胡问静为人太过暴躁,莫要得罪了胡问静的好。
胡问静呵斥道:“付出多少,收获多少!你们什么都不付出,也想得到重大的回报?以为你们个个都叫张华吗?张华有本事食屎,你们有本事食屎吗?”
一群官员努力不去看面红耳赤气得发抖的张华,与他们无关,看热闹就好。王敞看不下去了,胡问静就是不够厚道,总是欺负老实人,他认真的安慰张华:“张司空你放心,王某确定你没有食屎!”张华通红的脸嗖的就青了,死死的盯着王敞。王敞一怔,小心的问:“难道我说错了,张司空真的……”张华鼻子都歪了,王敞,张某与你势不两立!
胡问静继续道:“那个谁谁谁,有谁再逼逼想要加入议会,直接拖出去杀了,没得让我等流血流汗流泪却被一群废物王八蛋捡了便宜!”
王济用力点头,泪流满面:“胡刺史说的太对了,是王某想的少了。”一群官员冷冷地看王济,当年翻看中央调查团递交给朝廷的《武威胡人作乱调查报告》的时候就有人从文字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中央调查团的人多半是被胡问静或马隆威胁了,不然没道理众口一词的说胡问静和马隆的好话,以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听着胡问静的呵斥很是满意,老子做了这么多事情,冒着被砍下脑袋的风险才有了今天,凭什么你们逼逼两声就能够享受到与我们相同的权力?
胡问静继续道:“议员的职务必须终生不变,不得剥夺,议会人数可以递补,不得增加。”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大声支持,这才是保证了他们的权力的基本条款啊,与这条相比什么剑履上殿简直弱爆了。
司马攸看着闭着眼睛的胡问静,这里只有他和胡问静贾充是机灵人,能够想到更多更长远的东西,但是胡问静嫩了些,总喜欢冲在前头,很容易得罪了其他人,他正好善加利用。司马攸温和的道:“胡刺史此言甚好,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最好胡问静在肆意说话,扫清议会乃至朝廷的障碍。
这个诡计太低级,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贾南风急忙就盯着胡问静,该死的胡问静为什么闭着眼睛?好歹看她一眼啊,千万不要作死乱说话。
胡问静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道:“胡某只有一个要求。胡某要一个铁帽子刺史。”
一群人完全不懂,什么叫做铁帽子刺史?铁做的不嫌弃帽子重吗?要是你想要倒是可以给你几百顶。
胡问静听着四周的动静,怒了:“文盲,这都不懂?换个明白点的,胡某的荆州刺史的职务二十年不能改变,懂了没有?”
大殿中所有人秒懂“铁帽子”的含义,若是可以,他们也想要铁帽子啊。
“胡某为国为民做了这么多事情,要是谁认为胡某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想要过河拆桥,嘿嘿,别怪胡某不客气!”胡问静陡然睁开眼睛,杀气四溢。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用力点头,反手就删掉了“剑履上殿”的条款,这条议员可以带着剑上殿的条款看似遵循古礼,其实完全是给胡问静杀光其他人贴身打造的,谁嫌命长就去996,凭什么拿其他人的小命开玩笑。
司马攸坚决反对铁帽子刺史:“胡刺史乃朝廷栋梁,岂能在一个地方待二十年?那不是浪费人才吗?不可,不可。朝廷需要胡刺史,更需要胡尚书,胡司空,胡太尉。”你可以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我不可以啊,司马家终究是要面子的。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用力点头,好些人转头看司马炎和贾充贾南风,你们就不管管吗?胡问静太不识相了,怎么可以当众说这些条件呢,关起门来讨论多好。司马炎抱紧了司马遹换了个姿势,不公开谈妥,老子还担心你们过河拆桥呢。贾南风看都不看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乱臣贼子也有脸说话?贾充捋须微笑,一脸的得意和欣赏。
胡问静瞅瞅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认真的道:“现在不说,以后只怕没什么时候说了。”一群司马家的王侯秒懂,现在谈不拢条件还能立马投靠司马骏,一旦司马骏被隔离在洛阳之外,胡问静哪里还有谈判的资格。
司马攸转头看看一群司马家的叔伯兄弟侄子,几十个司马家的王侯像是集体眼角抽筋嘴角抽筋,疯狂的眨眼睛歪嘴巴,二十年的铁帽子荆州刺史绝对不可能,二十年的荆州刺史啊,这荆州是姓胡还是姓司马?
司马攸同样疯狂的抽搐眼角,胡问静摆明了唯恐众人过河拆桥,奈何?他斜眼看司马炎,胡问静担忧的过河拆桥出卖她的人似乎也包含着司马炎呢,只怕是谁来劝说都没用。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怒视司马攸,我们不管,你搞定!
司马攸转头看胡问静,认真的道:“胡刺史芳龄可有十七?如此年轻有为,岂能在荆州待到三十七?荆州偏远,岂不是浪费了胡刺史的大好年华?但胡刺史如今年龄确实小了些,需要在基层扎根,打好根基,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不如这样,胡刺史在荆州扎根十年,十年之后回京城为朝廷为大缙做出贡献如何?”二十年绝对不可能,二十年一手遮天的土皇帝,荆州百姓只知道有胡问静不知道有大缙朝了,十年是我们的底线,而且十年也不短了,十年之后司马炎的几个小儿子也算是长大成人了,也不用担心我们迫害和赶尽杀绝了。
司马炎暗暗点头,有十年他已经很满意了,听说胡问静的底线只是五年而已,这回赚大了。
赚大了的胡问静悲伤无比的看着司马攸,认真的问道:“我刚才若是说四十年,你会不会打折二十年?”早知道司马家的人只会五折还价,她就直接开价四十年来呢,这回亏大了,要走火入魔了,啊啊啊啊!
司马攸冷冷的看着胡问静,我才要吐血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