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双手拖拉着苏樱的胳膊,亲密的犹似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刚刚重逢。
苏樱浑身发麻。
感觉就像是两条传说中的美人蛇纠缠着了自己。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手臂。
强打了笑脸说话:“四福晋所言有理,是民女考虑不周。民女这就去向三公子交待,把舞妓送走。”
纳兰重又拉住了她的胳膊,嗔娇道:“不让男人看,我们去看。”
转脸对跟着她的丫头说,“去找苏总管,让他把苏姑娘带的舞妓,送到永康阁里来。”
胤禛抓抓耳朵,又揉揉鼻子。
两只手没地方搁。
眼前这场景,又让他生出,想就地消失的感觉。这样他就能装着不知道,等哪天苏樱向他提起这事时,他好死不承认跟自己有关。
可麻烦总是要面对的。
胤禛只得又说:“福晋身体不适,还是少在外面走动为好。先回去吧,我跟苏姑娘有点事要谈。”
无论多高雅的女子,一旦费心机想着算计自己,苏樱就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不,是更讨厌。
她原本就不喜欢纳兰。
苏樱把挽着她胳膊的手背,强行扯开。
往旁边退了两步,才看着胤禛说话:“我很久没在京城,趁着这个机会,见见朋友们。四爷的事若是不急,我们改时间再谈。”
这种随口撒谎的人,就是他说的待谁都真诚?纳兰娇声笑道:“苏姐姐,你前日不是才办过开业宴吗?听说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什么朋友没见着,还要特意赶在这里碰面。”
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您是想见大王子。”接着又说:“他整日都很闲,等宴席结束后,直接去他府里嘛。人少说话又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
苏樱有些诧异纳兰语嫣的改变。
三年前,在李氏房里跟她谈话那次,是多么的自信啊!是什么让清冷剔透的人儿,脱胎换骨似的,变成了一个油俗尖刻的女子。
爱慕吗?
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
前世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想到前世的自己,苏樱心中酸涩。脸上却笑得风轻云淡:“我是十二月初九的生辰,再有一个月零六天才满十八岁。四福晋呢?”
苏樱拒人千里之外的言语,纳兰只装听不懂。
她挪步到胤禛身边,挽了他的手臂,笑意盈盈道:“我们年龄差不多。但在爷这里,我该称呼您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令苏樱有些头疼。
看到纳兰第一眼,她就知道纳兰在想些什么。纳兰一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二是想跟她套上交情,这样她或许就不好意思夺人所爱了。
重活一世,可不是委屈自己,给不相干的人陪笑脸的。
苏樱懒得再和这对夫妻周旋。
他们无礼在先,就别怪她无礼了。
她分别朝胤禛和纳兰施了一礼,缓声道:“民女告退。”没等他们应话,转身便走。
秋霞终于松了口气,也急步跟着离去。
胤禛站在原地,看着苏樱的背影,越来越远,一次也没回头,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再也看不见了。
心中又空荡得无边无际。
冷声说:“男人谈正事的时候,就没有女人说话的份,这规矩都不懂吗?回你的永康阁,今天别让我再看到你。”
纳兰出身世家,相貌好,又聪明伶俐,自小就在众人的夸赞中长大。胤禛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说话不客气的人。
她曾以为,那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挫败。
此时胤禛的话,让她感觉得自己在他眼里,跟那些卑贱妾室们,没什么两样。连福晋应该得到的基本尊重,都没有给她。
浩浩而来的屈辱感,令她想同眼前这个男人大吵一架。
可这样又能如何呢?
离开了雍王府,她无处可去。
纳兰抽出了胳膊,小声喃喃道:“我是想帮爷。我计划的是把苏姐姐带到永康阁,和她谈谈爷的心意。”
“我有什么心意?你以为我是想图她的钱财?还是想着我会跟她旧情复燃?”
胤禛厉声道:“我早就跟她没有了私人关系。你这种疑神信鬼的性格,连李氏都不如,怎么能做一个好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