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煊没有对拜伦家留手太多的想法,在情报部确认拜伦家各人的立场后,他就带着自己团队中几名成员前往学生自治中心,准备从弗雷德身上寻找突破口。
整个家族都已经投靠贺煊的一名成员——赫尔曼·克拉姆——对此表示疑惑。
“弗雷德虽然手段够狠,但还没有接触过家族核心事务,殿下想从他身上获得情报恐怕比较困难。”赫尔曼皱起眉头,说,“他就是个家里有点权力的二代,没多少本事,做事经常出现漏洞。”
贺煊当然知道弗雷德是什么水平,不过他目标不是掌握拜伦家核心决策,只需要从弗雷德身上找到一个借口就行,自然随口答应两声,没再多说。
其他人多少看出贺煊有考量,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决定静观其变。
他们殿下很厉害,往往他们不赞同的决策,最终都被证实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出现分歧,他们还是听殿下的为妙。
抱着这种心思,贺煊的预备幕僚们情绪平静,即使在学生自治中心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照样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贺煊蹙起了眉。
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学校的人叫贺韬,是皇室旁支成员,天赋很好,与贺煊同为继承人候选。这个月他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年纪绝不算大,却已经dú • lì处理过几次大案,皇室元老会对他支持率居高不下,仅次于贺煊和另一名继承人候选贺萧。
不过与贺煊和贺萧不同的是,贺韬在战斗力方面评价很低,与他天赋完全不配套,有不少元老会成员怀疑他这点。
正是因此,贺韬一直很敌视贺煊和贺萧,从帝大校本部毕业后就再不愿意往这边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今天这个一点都不特别的日子里,突然出现在校本部学生自治中心,当然让贺煊心生疑窦。
贺韬比贺煊更早注意到对方,见贺煊往楼上走,他也带着人脚步不停向贺煊的方向走来。
双方在走廊里狭路相逢,贺韬停下脚步,目光一点也不避讳地落在贺煊脸上,仔细打量他半天,才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堂弟吗?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悠闲地带着人乱逛,看来是对联赛后的三方考评胸有成竹了?”
贺煊淡淡地说:“堂哥不也带着人在这儿?”
贺韬呵地冷笑一声:“我在这,和你在这可不是一码事。起码我没愚蠢到整天追着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新人‘天才’跑,就算元老会考评,也不会在人才一项上给我减分。”
而贺煊呢,谁知道他在意的这个新人到底是天才还是废物?
“不过想想看,大学以前实战都没及格过的‘人才’,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表现,你说对吧,堂弟?”贺煊好整以暇地说,“杀手锏总让人期待。”
他这话不可谓不嘲讽,简直是把对苏宴羽的嫌弃放在明面上了。
贺煊却半点气都没生,只说:“堂哥记错了。人才这一项在最终考评中只占百分之五的分数,个人战力占百分之二十。”
贺韬一噎,立刻反驳说:“帝国不需要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首领。”
贺煊脸色一肃,一字一顿说:“堂哥,贺家祖训承袭古地球明朝一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随时都要上前线指挥、战斗的人,没有战力就没有资格插手战斗,希望堂哥铭记祖训。”
贺韬一开始没想那么多,但听到贺煊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飞快地用余光扫过附近人,发现贺煊的预备幕僚们一个个神情古怪,看着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他自己的幕僚表情也不怎么好,一口气梗在胸口,憋得他满脸发青。
但他又不能发火,因为贺煊说的都对。
帝国政治体系其实有些古怪。
虽然是君主立宪制,但政权在议会,军权却在皇帝陛下手中,军部基本听从皇帝指挥,必要时政权也要交给陛下。这就意味着,皇帝甚至比元帅、将军还危险,但凡有什么大战,都必须带着皇家军团上前线。
而皇帝的使命就是守国门,所有皇室子弟,终其一生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
不管是谁,都必须秉持这个信念,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历史上不是没有帝国陷入生死存亡危机、皇帝力挽狂澜战死疆场的事情,最可怕的一次,五年内连续换了六名皇帝,才硬生生将星虫挡在疆域外。
这是皇室的使命,也是皇室的荣耀,帝国民众之所以发自内心信任和支持皇室,就是因为一代代皇家子弟一直在努力。
对贺煊他们而言,别的都是次要的,唯有一点是任何一个皇室成员都需要记住的——
他们的存在,就是帝国最后一道防线。
贺韬当然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这个信念对民众和支持者而言有多重要,一时失言都有可能给他带来严重的糟糕影响,但面对提醒他的贺煊,他就是感激不起来。
他讨厌贺煊。
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贺韬握紧拳头,冷冷盯着贺煊。
贺煊好像没看到他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继续说:“不过人才也是帝国发展的根本之一,堂哥会对苏宴羽有这种误解,下次团队评级时,可以多向元老会长辈们请教。”
话说得不难听,里面意思却很气人,他的预备幕僚们听到,都默默点头。
贺煊挖掘出不少人才的事情人尽皆知,被他看好的人不说世所罕见,能力也绝对不弱。
反倒是贺韬,从竞争开始,他人才项和团队项分数就低得可怕,可见眼光有多糟糕。
质疑的视线瞬间击中在贺韬身上,顿时让贺韬怒火蓬勃。
他恨不得冲上去给贺煊几拳,但现在是在人前,贺煊又比他厉害,他不想出丑,只能硬生生压下,压低声音骂了句“没妈的杂种”。
贺煊表情登时一变,原本只算冷淡的气质锐利起来,异能威压铺天盖地袭向贺韬,直接将贺韬压得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倒在地。
一声惨叫响起,贺韬捂着后腰,怨毒地看着贺煊,嘴唇哆嗦一阵,最终没说出什么话,只不停喘着粗气。
他的幕僚本来都被吓呆了,听到他粗重的呼吸,立刻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将他架起来,往医务室去了。
妈妈两个字是贺煊的逆鳞之一,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才不会在这个关口去挑战贺煊的忍耐力。
眼看一群人匆匆忙忙离开,随师兄来办手续的严沛忍不住暗中咋舌。
他离得远,没听到贺韬的咒骂,只看到贺煊忽然发飙,强烈的威压让他都有点喘不过气,不由想着贺煊对他们寝室老三还真是不一般。
连骂都不给骂一句,确实比其他追求者更让人放心。
而且严沛觉得贺煊一句话都没有说错,对贺煊感观愈发良好,觉得以后要是贺煊做了皇帝,一定会负责到底。
与他相比,贺煊的预备幕僚们则有些忧心。
“殿下眼光好,我们都知道,苏学弟的表现我们也都看在眼里,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人才。”赫尔曼尽量注意着措辞,“但是,和苏学弟同队的其他成员,即使有传言说他们是在藏拙,可这么久以来完全没有建树,实在很让人迟疑。”
他们对贺煊吸纳苏宴羽进入团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举双手欢迎,但贺煊的做法他们是有微词的。
为了一个苏宴羽,接受六七个校二队的废物进入团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殿下,你问过苏学弟吗?他愿意带着这么多拖后腿的人?”赫尔曼有意曲线救国,这么问道。
贺煊冷淡地说:“学弟心里有计较。再说,他本身也值得。”
赫尔曼眉头皱了皱,看贺煊不想多谈,最终没再说什么。
但严沛隐约听到他一部分质疑,心中充满了不解。
他办完手续回到宿舍,就对苏宴羽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沉吟道:“贺煊殿下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赫尔曼只是预备幕僚,殿下对他未免太过放任。”
苏宴羽停下手中保养机甲的动作,眼神冰冷了几分。
“学长还是脾气太好。那个贺韬嘴巴不干不净,肯定不只是说了我,不然学长不会这么生气。但就算这样,学长也只是吓唬了他一下,实在是……”
有点太温和了。
严沛嘴角一抽,无语地看了苏宴羽一眼。
都把人狠狠压在地上、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下丢了个脸,在他们寝室老三眼里还叫脾气温和?
他们寝室老三到底什么脑回路,他都要不认识脾气温和四个字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