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沉,夜幕降临。门廊下的灯笼发出猩红的光。
单九与她那位倒霉的新郎并排被纸糊脸仆从抬着,风驰电挚地送进洞房。一路上疾驰,只感觉到满眼红光飞速从眼睛旁边划过。直到他们骤然停在新房门口,门窗骤然打开,两人仿佛两具木偶肩并着肩唐在床榻之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等着满屋子欢快跳跃的纸糊脸仆从离开。
门吱呀一声关上,黑暗仿佛幕布落下瞬间黑了天。昏暗的映衬下,红灯笼的光更加耀眼。廊下的人也按照秩序离开,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表现得安静如木偶的单九骤然坐起身,脚一抬震断金链子便悄无声息跳下床。
屋里不知何时被点燃了迷香,细细一嗅,有一种浓郁的合欢花的味道。合欢花对单九不起作用。
抬手灭掉香炉,但合欢花的味道已经在屋里弥漫开来。
门窗紧闭,门廊下没人守着。单九试探地推了推门,推不开。走到窗边,窗户也一样。味道闷在屋中,散不开。她于是绕着屋子走一圈,敏锐意识到地面设有一道法阵。阵法学渣虽然对解阵没有研究,但靠着一身硬杠的本事,阵法也并不能伤她如何。
暂时出不去,索性就等着外人进来。单九这才沉心打量起屋中的摆设。
这是再标准不过的新房,所有的家具上都贴了红彤彤的喜字。床摆在屋子的正北,面朝着正南方的窗户。一座硕大的轻纱屏风挡在床榻之前,上面绣着大片的天竺葵,栩栩如生。
单九一愣,虽然她第一次成婚,但也清楚像成婚这样大喜之日,屋中的摆设上即便是绣花,也不该绣天竺葵。
她跳下椅子,贴近屏风。细细一看,天竺葵的缝隙之中有无数闭上的眼睛。不过眼皮下面有东西在滚动,不出意外应该是眼珠,‘它’似乎就要睁开眼睛。
啧了一声,单九回到床榻。
床榻上的徒儿他爹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模样。单九挑起一边眉头,还是忍不住翻了白眼:“行了,别装了。醒着就赶紧起来。”
躺着的人没动,一动不动地继续装死。光映照着他半张脸,眉眼得就像落入凡尘的神袛。
单九垂眸看了他许久,突然起了促狭心思。
“还是你想稀里糊涂地洞房?”
她倾下身子,手趁着下巴凑到男子的身边,“你这样一个大美人如果真想跟我洞房,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经得住我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