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不曾沾湿除沈蕴之以外所有人的衣衫。
天衍宗一众看着这个堂而皇之出现在正道魁首宗门的魔头,不知该震惊此人胆子肥还是该忌惮于此人修为当真高深到可以目空一切。
而单九看着雨中的红色身影,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外人看不到,单九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周辑的周身气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先还算平和清正的气息被一股浓烈的暴戾之气所取代。虽然看不清孽障,但如此凶悍的暴戾之气,来源定然不会太好。不仅如此,他的气息也强悍了许久。以往单九能够完全压制,如今她都感觉到了浓浓的忌惮。
这家伙消失的四个月,不知道干什么而去了。
……他消失?若是周辑知晓单九心中想什么,怕是要冷笑出声。是他消失?还是某个女人吃干抹净穿裤子不认人?是谁不顾人死活将一个重伤的人丢弃在旷野之中,心中没点数?
大雨还在下,所有人忌惮地盯着缓缓靠近的魔头。
其实不能说魔头,因为单九的缘故,他们对上任魔界之主有了一点有别于传言的认知。尤其是骆玉敏,总觉得这个魔头心性有些孩子气,认定了谁就死活都不会放手。
她偷摸地瞥了一眼单九,见她脸上更多的是心虚,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暗暗扯了一把顾城越,两人交换眼色。顾城越心中叹气,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若这个人只是魔头周辑,那必然是天衍宗的敌人没错。但一旦知晓姻缘线相连,他看这个家伙莫名有种看女婿的心态。
但天衍宗好歹是正道名门,哪个正道名门将魔头看做女婿?
就在天衍宗各位纠结万分,不知该拿何种态度对眼前此人时。沈蕴之慢慢从雨中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从远方走过来的人。
他可以忍受单九此世与他无瓜葛,却不能容忍他所憎恶的所致力于杀死的家伙取他而代之。若周辑当真取他而代之,那往日他所作所为,岂不是毫无意义并且自作自受?
人都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就算是沈蕴之,他也不能。
周辑人立在道路的尽头,一袭红衣,周身是青翠的树木。一个人自成一副美丽的画卷。他静静地看着人群之中的单九,目光落到单九身边的新面孔上。新面孔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他自认自己皮相无人能出其右,但也不能不承认,新面孔长得不错。
他讨厌所有长得不错的男人,尤其是出现在单九身边的:“……告诉我,他是谁。”
单九:“……”
仔细看才发现,这厮居然没有穿鞋。白皙的脚一步一步走,都是悬空在草地上,没沾染一丝雨水。他微微抬起眼帘,头发衣袖无风自动。
单九头皮发麻,预感成真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师兄,师姐,若无其他事,你们便先行离开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即可。”缓缓走到人群前面,挡在众人面前,知道这个家伙是来者不善。
周辑的身份早已经暴露了,哪怕知晓他与单九关系匪浅顾城越依旧不放心。
“不必,”近来太多事情纠缠在一起,顾城越实在不想单九出事,“不能总是出事你来挡。师兄虽然不及你修为高深,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他这般一说,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师兄师姐们的好意,单九当然感激。但是她跟周辑之间的那点事儿实在不好明说。尤其这厮看神情不对,不知道要感触什么事来。那边周辑突然啪地一声丢到手中的红纸伞,天空中不知何时漂浮起了殷红的花瓣。大雨还在下,花瓣却不被雨水打湿,周辑的周身亮起一层盈盈的白光。
他死死盯着单九,雨水沾不湿他的头发衣襟,只让他本身出众的容颜在此情形之下更显浓墨重彩。
气氛在一瞬间肃杀,众人的心弦瞬间绷紧。
“……单九,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对于一个被你一脚踹碎胸骨,动也不能动弹,且只能被独自一人丢在极寒之地的可怜人,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与他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单九凭什么这么无所谓?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单九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方才一阵风吹来,她发现周辑周身的气息变了。
“堂堂魔主,不过是断了几根胸骨,不也没死……”
“怎么?非得本座死了,化作厉鬼回来缠着你才算凄惨吗?”周辑差点没被她一句话给气吐血,他为了能长久待在她身边,收敛了凶性也甚少shā • rén。甚至将所有的脾气都藏起来,“将本座丢在无人之地,自己到好,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你侬我侬。单九,你没有心!”
单九:“……也没有你侬我侬。”脾气大就算了,胡编乱造过分了。她什么时候跟野男人你侬我侬?